见舅舅这么说,霍去病虽略有些不情愿,也只得答应下来。
卫青见状,便劝道:“如今咱们是求人帮忙,而不是战场上一决生死。更何况张骞夫妇又是我大汉子民,并非匈奴胡鬼。你休要焦急,一步步慢慢来。”
霍去病应了,回道:“舅舅您放心,我再莽撞,也知道轻重缓急。他与我们同朝为官,又比我年长,我自当谦恭谨慎,好生请求,哪里会乱来!”
卫青笑了。“谁说你不知道?哪个会说你乱来?你呀,都二十了,年前陛下就对我说了,要为你在宫中举行冠礼,他来当你的正宾,为你加冠!”
霍去病一听就摇头不迭。
“之前不是早说好了只在家庙里行冠礼的?陛下那人,一张嘴就乱改!况且若是放在宫里,不管是未央宫长乐宫,还是长杨宫五柞宫,到时候想法子挤进来的外人必定乌泱泱一大群。就跟在五柞宫射熊馆看喂熊似的,我倒成了被旁人瞧热闹的那个,我才不要!”
卫青忍俊不禁。“你真不要?”
“不要不要!回头我就对陛下说,微臣的冠礼不过是小事,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的。”
“你跟陛下说?得了吧,准保又吵起来!陛下为了你这牛脾气,背后没少跟我嘀咕,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也罢,幸亏还不曾下旨,待我私下里再回陛下,请他另作安排便是。”
“陛下又说我什么?”
卫青瞄向他,一脸似笑非笑,竟与霍去病方才的神色无异。
“你猜?”
霍去病忍着没翻白眼。“我才不猜,陛下那张嘴跟泄洪一般,当着面都只有他说的,没别人说话的份儿。私下里就剩您时,他还不乐得说上个三天三夜!”
“你自己话少,就怪陛下口才好!真是服了你们俩,净寻着我来闹……”
卫青鼓起脸颊,无声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霍去病正要说话,听得卫青又道:
“既是在家庙行礼,这样也好。不仅你的冠礼要好生预备,还有你阿妹的及笄之礼,也得早作准备。到时候,一并办了吧。”
霍去病脸色一沉,神情极为不悦。
“谁要跟她一块儿办?我是我、她是她,断不能扯到一起去!”
卫青见他这样,颇感头痛,只得劝解道:
“一家人,这些礼节之事自然都是在家庙里举行的。难不成还有两个家庙明堂?你这当兄长的先加冠,之后再为她及笄,命人选两个吉日,稍微错开些就成了。”
霍去病不语,卫青打量他神色,问道: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准了啊?”
“……知道了,您看着办就是。”
见对方答应下来,卫青这才松了口气。他与霍去病再三商议,见诸事无误之后,这才说道:
“天也晚了,你回去歇息。这些事情完了,咱们就好生陪陪你大母。”
“是。到时候我定会好好劝她,请医服药之事最是寻常,请她老人家不必在意。”
提起这个,卫青无奈一笑。
“大母不大乐意请人看病这条,以往不曾有过。只怕都是跟你学的!”
霍去病瞪大眼睛。“哪有!我每回生病受伤,您请来的巫医医工来瞧,我不都是好端端地迎客送客,从无半点怠慢!”
“你当我没瞧见?他们一碰你身上,你就直皱眉头。那德行,像喝了十碗黄莲水!人家前脚才走,你就在后边咕叽,说‘也不知是名医还是庸医,就知道用那脏手摸来摸去的!’”
“这做医的,不把脉,不查验伤势,他怎知你病情如何?哪有像你这等病人!”
卫青斜眼看去,见霍去病满脸不屑,知他毫不在意,只得叹道:
“我那时才知道,难怪你自打小时候角抵和手搏那样了得,敢情你是不愿让人碰你!”
“舅舅,这叫君子持重守静。您往日里常对我耳提面命,让我学着有君子之风。这不就是了?”
卫青很没好气。“总之,到时你见了大母,休要在她面前现出这副样子来!”
“晓得了!”
霍去病将那羊骨重新包好,放入袖中。卫青又叮嘱道:
“回头派人过去问候你大姨母一声,让她最近多看着点敬宜,最好少让她到外头去。都中人杂事多,还是避一避的好。”
霍去病知他心事。“舅舅,你是担心她会受人骗?不妨事的,她敢出来,我就让人把她送回家去,免得跟那刘迁见面。”
说到末了,霍去病神色间略显不悦。
“敬宜也是的,怎的会跟那种人来往?那刘迁与修成君之女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哪个不议论他薄情?这等人,即便是身为淮南王太子,也不配进咱家的门!”
“她年纪小,况且初回到外头交际,不知这里头深浅。更何况旁人有心讨好,她才信以为真的。”
卫青说着,无声一叹。“况且这情字上头,哪个人能免俗?到时休让他们见面,等日子一久,她便自然淡忘了。到那时候,我再让你大姨母慢慢告诉她,她心里也不至于太难受。”
霍去病嘴上应着,但心里却想:“什么情不情的,无聊!”
卫青早瞥见他神色,心知他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