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煜出了玉兰苑,回眸看了眼园中盛放的玉兰,眸光幽深而晦涩。
“咳,咳!”
他突然以手掩唇,咳嗽起来,喉头涌上一股甜腻。
萧钧煜抿唇,将手慢慢移开。
福明眼尖看到他拳面有丝丝殷红,尖声叫了起来:“太子殿下,您咳血了!”
萧钧煜眸光平淡睨了他一眼,面色如常,从袖中拿出一方锦帕。
萧钧煜正要用锦帕抹去殷红,目光顿在帕上冰清玉洁的白玉兰上。
萧钧煜密睫颤了下,将锦帕小心翼翼叠好,珍重得放在了心口。
福明正要问,心思急转,恍然大悟,从自己袖中给萧钧煜递了一方崭新的帕子:“太子殿下请用。”
太子殿下心口的那方帕子,是沈筠曦沈姑娘以前亲自绣,送给太子殿下的帕子。
“太子殿下,您重伤未愈,当以身体为重。”福明言辞恳切。
萧钧煜接过福明的帕子,擦拭手背。
刚在沈筠曦面前紧紧压制,如今喉头的痒意上涌,萧钧煜抿唇压制。
回眸又深深看了一眼玉兰苑。
“回东宫。”萧钧煜叹了一声。
……
玉兰苑中,沈筠曦刚捏了一块糕点,一抬眸看到沈筠晔拄着拐杖背光站在门口。
“哥哥,你腿不好怎么过来了!”沈筠曦放下手中的糕点,三步并作两步,起身去扶沈筠晔。
沈筠晔没让沈筠曦扶,他拄着一根翠玉拐杖,一步,一步移到了厅中。
“你们下去。”沈筠晔目光淡淡扫过厅中园中侍奉的丫鬟小厮。
打头的大丫鬟云巧看了眼沈筠曦,沈筠曦点了点头。
云巧小碎步,领着一干丫鬟仆从出去,又轻轻拉上了玉兰苑的门。
沈筠晔身着一袭竹青色长袍,即使用着拐杖,身体依旧挺拔如青竹,可平日里未语先笑的俊朗面容却无一丝笑意。
“父亲外出了,长兄如父,曦曦不和哥哥说说吗?”
沈筠晔目光淡淡瞥了一眼沈筠曦。
沈筠晔自幼宠沈筠曦,凡事顺着沈筠曦,沈筠曦性子娇俏明媚带了些小娇纵,却有些怕这只比自己大了一刻钟的兄长。
兄长自小到大、前世今生都倾尽全力护着她。
沈筠曦拖着脚步朝前推,双目睇了一眼沈筠晔,又忙盯着脚尖。
沈筠曦咽了咽酸涩的鼻翼,眨了眨眼睛,想着措辞。
沈筠晔没有开口,他玉白均称的手执起几案上的钧瓷小茶罐,用茶匙取了几片茶叶放入紫砂壶。
他不紧不慢为斟了一盏茶,轻轻一吹,轻雾气袅袅,明前龙井的清香沁人心脾。
沈筠晔慢慢咗一口茶,目光淡淡落在沈筠曦面颊。
沈筠曦觉得如坐针毡。
沈筠曦深深吸了一口气,凝视沈筠晔,压低声音轻声道:
“哥哥,三月一日我去隆福寺祈福,云巧、南晴去前院登记,我在后厢房等待,远远见一人跌跌撞撞……”
沈筠曦掐着指尖,慢慢将那日三月初隆福寺遇萧钧煜的事情娓娓道来。
时隔两世,前世今生,数百个日夜,那日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夜色浓沉,流云遮月,她一眼便看出了踉跄躲避的那人是萧钧煜。
沈筠曦掩去了过程,只淡淡道出一个结果:“我救了太子殿下便离开了。”
沈筠晔舒展的眉心一点一点隆起。
他目光如炬凝视沈筠曦,半响,突然道:“你是我妹妹吗?”
沈筠曦不解得看着沈筠晔。
“哥哥再说什么,我当然是哥哥的妹妹。”
沈筠曦声音轻轻软软,带着她特有的尾音,撒娇时如一把小羽毛撩在心上,让你心中的怒气顿时消散。
沈筠晔饮了一口茶,云淡风轻睇了一眼沈筠曦,慢悠悠道:“曦曦以前不喜甜腻之物,倘若怀孕了,口味变了倒正常。但…”
他顿了一下,悠悠的声调变得沉而缓。
“曦曦最不耐看杂记,不会识得折耳猫,不会制作猫爬架,更不会用弩|弓。曦曦性子执拗,心悦太子殿下,万不会因为太子殿下认错了人送错了谢礼,说不爱就不爱。”
沈筠曦爱憎分明,倘若没有积累足够失望和绝望,她总是一头热血,不撞南墙不回头。
沈筠曦钦慕萧钧煜时,沈筠晔苦口婆心劝过沈筠曦许多回,都无果。
“兄长莫要再劝,我就是喜欢太子殿下,除非我死,这份爱恋也不会变。”沈筠晔眼前闪过上元佳节,沈筠曦瞪着黑白分明的杏瞳嗔他的话。
不过一个隆福寺祈福,沈筠曦回来便道,要与萧钧煜一刀两断。
沈筠晔唇角拉直,眸光变暗,手指慢慢捏住杯盏。
“你究竟是谁!”
声音振聋发聩,沈筠晔手中的茶盏登得落在桌案,响起一声清脆的砰击声,目光如炬直视沈筠曦。
这人将曦曦的神情模仿的惟妙惟肖,却不是他的小妹。
沈筠曦肩膀一颤,怔怔看着沈筠晔,眼泪唰得一下落了下来。
“曦曦被你藏到了哪里!尔等冒充曦曦,理应死罪,如若你将曦曦送回,我代表沈府,不会追究你此间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