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曦,怎么了?”
沈父与沈筠晔冲进来围住沈筠曦,将萧钧煜挤到了边缘。
沈筠曦扬起下巴,泪眼婆娑凝睇沈父和沈筠晔,杏瞳怔怔:“父亲,有胎动了。”
沈父神情一怔。
“曦曦,先起来。”
沈筠晔扶起了沈筠曦,吩咐丫鬟打扫满地的碎片。
沈父则是向萧钧煜双膝跪地行大礼,沉声恳求道:“草民有家事处理,还求太子殿下行个方便。”
萧钧煜目光目不转睛随着沈筠曦移动,温声,忙前行双手去托沈父。
沈父却垂首,再次恳求:“求太子殿下行个方便。”
沈筠曦坐在一侧的绣凳上,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小腹,神情恍惚。
萧钧煜抿了抿唇,慢慢收回视线,双手托起沈父,温声道:“沈公客气了,是孤逾越了。”
萧钧煜又朝沈筠曦的方向望去。
沈筠晔似是不经意间动了下,给沈筠曦端了杯茶,恰好掩住了沈筠曦的身影,萧钧煜只能看到沈筠曦委顿在地面上的裙摆。
萧钧煜心中怅然,长睫颤了一下,沉着步子迈出了寝房。
“太子殿下,您受伤了!”
福明迎着萧钧煜,瞥到萧钧煜额角的伤口和手面的伤痕,面色陡然一变,忙转身招呼李院首:
“李院首,你快来给太子殿下看看!”
萧钧煜浑不在意摇了摇头,避开了李院首,负手而立注视寝房,目光深不见底:
“李院首,孤身体无碍,还劳您为沈姑娘诊诊脉。”
“遵命。”李院首垂首应是。
福明看着萧钧煜额角的血痂,急得原地跺脚,可看着太子殿下的目光始终凝在寝房的方向,福明苦着脸低低叹了一声。
……
寝房内,沈父与沈筠晔手接连贴上沈筠曦的小腹,相互对视,面色沉重。
“老爷,太医院李院首在门外求见。”云巧轻手轻脚进来,小声禀报。
沈父闻言朝外看了眼,看到了萧钧煜担忧的目光,沈父唇角抿紧,又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沈筠曦,犹豫一瞬,应道:“快请进来。”
沈筠曦眼睁睁看李院首把脉,在李院首松手时,急声问:
“李院首,在月份对不上,怎么会有胎动?”
李院首眉心高高隆起,抬手撸了撸自己银白色的胡须,一对炯炯有神闪着困惑,半响,他垂首,慈眉善目,沉声道:
“沈姑娘,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多数婴儿在四个月左右胎动,也不是没有更早的,这个无需在意,不过,您这胎儿……”
李院首顿了下,雪白的眉毛朝中间聚拢,眉心沟壑深深。
“李院首怎么了?”沈筠曦手掌轻轻颤了一下,声音也不可抑制带着颤声。
沈父轻轻抚了抚沈筠曦的脊背,大掌落在沈筠曦的肩头安慰。
“沈姑娘脉象不稳,切记保持心态平和,多多修养。”李院首轻声道,他执笔,龙凤凤舞写了一个药方。
“此药方,一日两次,沈姑娘先坚持一旬,老夫会每两日来为沈姑娘诊脉。”
沈筠曦手里捏着药方,手上用力,宣纸在空中颤抖。
沈筠晔沉了沉目光,抬眸问李院首:“李院首,我妹的身子,若否流了这个胎儿?”
哗啦一声,李院首手中正在整理的药匣子的一应用具因为震惊而滑落地上。
“沈公子说什么糊涂话!”李院首双目瞪如铜铃,皓首苍颜冷下脸,怒目斥道:
“这个胎儿在最开始用了虎狼之药,胎儿侥幸无事,却将沈姑娘幼年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子功亏一篑,胎儿已与母亲一体,稍有不慎,便是一尸两命,此时最需仔细调养,怎能再生事端。”
李院首平日里温文尔雅,如今却气得心口起伏,说话也带了几分怒气。
一垂眼,看到沈筠曦泪珠涟涟,无声啜泣,瘦削的肩膀连着脊背轻轻抽颤,李院首神情一顿,叹了一口,以为沈筠曦在害怕,话语缓和了几分:
“沈姑娘莫担心,您这身子老夫有把握给您调养好。”
李院首,医学世家,家学渊源,他的父祖兄弟皆为医者,是大盛声名远扬的杏林神医。
沈筠晔对李院首的医术深有体会,他腿上后广招天下名医,所有医者都哀叹连连,他也以为自己定是会瘸腿,却不想现在已经行走如常。
“抱歉李院首,我刚才关心则乱。”沈筠晔拱手道歉。
李院首面上也恢复泰然自若,将药匣子收拾好背在肩上,见沈筠曦神色不佳,便同沈家父兄又语重心长再三叮嘱几句,陈述利害。
沈父与沈筠晔的面色越来越沉重,沈父面色凛然,朝李院首功拱手:“多谢李院首提点,我们会谨遵医嘱。”
李院首走了,寝房内的下人们也退了下去,静悄无声。
窗外凉风乍起,吹入房内,珠帘被撩起,响起叮当碰撞的清脆声音。
沈筠曦缓慢得眨了下眉睫,溃散的眼瞳里慢慢汇聚了光,她吸了吸鼻翼,抬眸望着沈父,努力扯了半天,唇角的弧度却始终无法向上。
“又让爹爹与哥哥为我担心了。”
“傻姑娘,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