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金城。
大漠连城,群鸟攀峰,驼铃飘摇,烈日当空。
商队连连走进金城,此处是西行路的起点,几乎所有的商队都将这里作为中转,补给采买。
过了金城城门就有一家茶铺,过往的商人络绎不绝,生意红火得很。茶铺胡老板是本地人,卖得最多的金城本地茶和胡麻饼,薄利多销以供儿女读书。
“老胡!老规矩!快快快,我快要渴死了!”路边一个穿着本地服装的青年飞速下马,招呼着商队休息。
“哎——”胡老板见着商队围坐三桌,拍拍身上的尘土走来,“老廖,最近找你的人不少啊。”
老廖忙不迭往大口碗里倒茶,一口闷下,心里那团热火勉强压下去:“梁康的关隘打开了,大家都去谋生路。”
“那倒是。”胡老板趁闲看了一眼一串串进城的骆驼。
老廖无声地点点头。
“老胡!再来两个饼!”一旁的食客大声喊道。
“哎!来了!”老廖抬手教他赶快去忙。
老廖望着草棚外的太阳,此时正是未初,阳光像是一把刀割在皮肤上。
茶食很快就端上来:一块大可遮面的馕,一碗牛骨汤,一盘孜然羊肉和一壶去腻生津的刮碗子。
老廖撕了饼,另一只手端起汤碗大口大口地喝。只是第一口便让他啧啧称赞,他眯着眼睛看向棚外的商队,商队里各色各样的口音方言吱吱呀呀好不热闹。
这时一支十人小队的军队拨开人群沿着主街向金城郡府的方向行去,茶铺临街而建,军队为了躲避人群贴着栅栏而行,老廖眼尖,看到一位将士露出了一块腰牌,那个纹样制式,应该是驻甘州的正规军,而其他人却是金城的府兵。他们像一阵风,惹得众人四散分离却燕过无痕。慌乱之中也不知有谁和他一样注意到这个细节。
老廖吃完跟商队要了剩余的银钱,便向城中走去。他走到一处名为咏乐楼的青楼前,汗流浃背地冲着门口接待的女子喊道:“嗨!怎么没人接老子!人呢!”
“来了来了。”老鸨连连摇扇疾步走出来,后面跟着几个姑娘,她们嘴里还嘟囔着:“廖爷,有失远迎,一会儿自醉三杯!”
老廖被拥着走到二楼包间,刚一进门便冲着桌上的凉茶吨吨地喝了起来,一旁的姑娘捂着嘴笑出声来,眼波成媚,柔荑附上他的脖颈处,胸脯紧贴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吐气:“廖爷先休息着,姑娘们马上就来。”
姑娘们离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推门而入的竟是一个风光霁月的公子。
“廖叔。”他的月白衣衫薄如蝉翼,墨色的长发随意束起来,双眼晶莹,音如冷泉,像是坐在曲水流觞中抿着笑唇拨弄琴弦的世外仙人。
而老廖一改之前的形象,立马站起来向他鞠躬抱拳,看着他翩翩而过坐在对面才入座。
“甘州的正规军已经带着金城的府兵往金城郡府去了。”老廖皱着眉,一本正经道。
“可知道究竟是为了何事?”公子的语气平淡如水。
老廖摇摇头:“会不会是京城那里......”
公子的眼神一瞬间犀利起来:“不会,那边如果有问题,他们不会去郡府。”
老廖也是这样想的,但这便是稀奇之处。
“京城已经来了消息,宫中并没有继续追究浴血佛之事,那些替罪羊还蒙在鼓里。”公子的手指缓缓地滑过杯口,玉盏映得指尖发白。
“将这个传到京城,这边先静观其变吧。”公子将凉茶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是。”老廖接过信,恭敬地应下。
另一边,公子走上三楼,刚进屋便看到一个身穿杏色薄纱的女子侧卧在塌,言语里满含讥讽:“贺二公子知道回来了?”
这位贺二公子上前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一只手摩擦着女子的唇,一只手在腰间游走。女子呼吸加重,隐忍娇喘,目光却大胆裸露:“绿萝请公子能多些心软怜爱。”
他的吻猛然落了下来,他的脸埋在女子的身前,墨发交缠,愈演愈烈。床笫荤语教人脸红心颤,密密麻麻的声音不绝于耳。
“公子,你生气了?”迷迷糊糊之间,绿萝呓语。
他抬头,汗珠散落在女子的心尖,她下意识颤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也因为一句话,他的眼中多了一丝清明:“怎么会。”他牵起女子的手落下一个安慰的吻,声音低沉。
女子听后展颜一笑:“公子的蜜语真的令绿萝不知所措。”话音刚落,他挽住她的腰,逼着她与他四目相对。
眼中的女子面色绯红,汗水湿透了她鬓前的发丝。他将头发挽到她耳后,对她颇有耐心:“我从不骗人。”
绿萝笑出声来:“公子确实从不打诳语。”她拉远了他的距离,跪坐着,身子却偏着他。
“公子要不要听听我的消息?”绿萝用两指夹住一张纸条,从身后拿到他的面前,笑容暧昧。
他没有说话,而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邃而炽热。
绿萝将纸条塞到胸口的衣衫里,凑近了,眼神从他的唇上划过。
他用指腹轻轻按摩着她的唇,低头品尝着仙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