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的储藏室里放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淘汰的器械, 受损的家具,一些用不着又舍不得扔的旧东西,全都堆在了储藏室里。
其中有一个红漆的雕花木盒,一直放在储藏室的货架最上层, 盖着密不透光的黑布,落了厚厚一层灰尘。
储藏室不常打扫, 过年前大扫除,所有东西都被搬出来擦洗了一遍,唯有那个木盒,连上面的黑布都没被掀下来过,又给原原本本放回了架子上。也有新来的付丧神问过里面是什么,结果被老前辈们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也就忘了再问。
一期一振举手将那个红木盒从货架顶端拿下来,带到仓库外面, 才掀开了那层盖了快两年厚重黑布。
轻轻抖了两下黑布, 浮起的灰尘一下子弥漫开来, 呛得身边跟着的药研一阵咳嗽。
“行了, 不必跟着, ”一期一振空不出手摸短刀的脑袋, 语气放得更轻,“你先去楼上看看琉星大人的情况吧。”
药研有些迟疑, 没动。
一期一振微笑:“怎么?你怕我一时冲动把他放进刀解炉?”
药研:“……”
一期一振叹口气:“我在你眼里有那么蠢吗?想干掉他至少得找个更好的时机……开玩笑的。”
药研差点想把盒子从大哥手里抢回来。
“……唉, 好吧, 一起来。”一期一振无奈, 带着药研一起走进了本丸的锻刀室。
打开木盒,一振漂亮的太刀静静地躺在深蓝色的绒布中。虽然一直没人打开过盒子,但棕色的刀鞘和金色的刀柄上还是落了细细一层灰,用毛巾擦去表面的灰尘后,药研将一张纸符递给了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将那张符咒贴在刀鞘上后,那振刀立刻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一期一振和药研后退几步,待光芒散去后,面前出现了一位高大的付丧神。
灰色的发丝在脑后束起了一个凌乱的马尾,乱糟糟的刘海遮住了大半面孔,也许是因为轮廓过于深邃,显得眼角眉梢十分锐利,衬着那双暗红色的瞳孔,显得相当凶恶。
但这位凶恶的付丧神显然没有什么精神,像是眼皮过于沉重抬不起来一样,半阖着眼看起来颇为颓丧:“嗯……是你们啊。”
一期一振没说话,他身边的药研微笑着打招呼:“大典太先生,距离您上次睁眼,已经过去了两年多时间。”
大典太光世语气有些沉郁:“是吗……已经两年了……所以呢?将我召唤出来做什么?治病吗?那个家伙可真能撑啊……”
一期一振听到这里,有些愉悦地说:“更正一下,你口中的那个家伙已经死了,现在这位审神者是一年前新上任的。”
大典太光世表情有些复杂:“死了……是吗,那还将我召唤出来做什么……难道这位新主公也生病了?”
大典太光世,天下五剑之一,自古以来就被当做是神物,一直都有将他放在身边,便可以驱赶病魔和邪祟的说法——也确实有这样的作用。
这点一期一振不否认:“就是这样,麻烦你呆在审神者身边直到他痊愈。”
大典太光世撇开头:“我拒绝。”
一期一振:“原因。”
大典太光世:“需要原因?人类的残忍卑劣和贪生怕死,我以为你很清楚。”
一期一振笑容渐渐消失:“我不想否认这些。但人类个体不同,性格和品德之间的巨大差别你应该也很清楚。”
大典太光世:“……真难得,你好像很中意这位新审神者。”
一期一振:“这只是刀剑侍奉主人的职责和本能罢了。”
大典太光世:“你的解释有些拙劣。”
一期一振:“糊弄你不需要多高超。”
大典太光世:“……你还是这么讨厌我。”
“说不上讨厌,”一期一振微微一笑,“只是看见你就不愉快罢了。”
“……”大典太光世有点受伤。
药研看到大典太光世凶恶的脸上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感觉像是看见了一条大型犬被主人训斥的场景。
可明明他们大哥非常不喜欢大典太光世……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但也来不及细想,他扯了扯大哥的衣角,摇摇头。
一期一振看到弟弟为难的神色,干脆地放过了大典太光世,不再说话。
药研主动上前一步说道:“大典太先生,我们的新主公非常优秀,请不要将对前任审神者的印象套到新主公的身上,这对他来说非常不公平不是吗?”
大典太光世:“连你也这么说……看来这位审神者对你们很好。”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幽幽地道,“知道了,带我去见见审神者吧。”
去审神者房间的路上,大典太光世见到了不少人,有以前的同僚,也有未曾见过的新刀,本丸的气氛也与两年多前完全不同,压抑和阴霾一扫而空,迎面遇见的付丧神们虽然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但表现出来的却并非恐惧和麻木的状态,而是担忧和急切。
“他们怎么了?”大典太光世问。
“他们在忧心琉星大人的病,两天了,低烧反复,总是不能完全退烧,”药研叹口气,“我认为主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