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回到顾家宅院,江雨的心情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他早已习惯,习惯每到节假日或者需要的时候,就出现在这里。
他问过父母,但却没从父母那儿得到明确具体的答案。
他只知道,他需要和一个姓顾,叫顾一然的女孩,结成一种很紧密的关系。
而这一点,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好在女孩很可爱,说不出有什么讨人厌的地方,对他也很信任。
但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他就是这样一种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任何人喜欢上自己,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维持住任何一段关系。
江家之于顾家,江雨之于顾一然,就是那种需要去维护的,让双方喜欢的关系。
这一点,他同样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知道。
天孕着一抔雪,将落不落,阴沉。
他习惯性走到顾一然的书桌前,拿起笔,想要同女孩留下点什么信息,但那摞雪白的稿纸上已经落下了某种可疑的痕迹。
痕迹明显到难以忽视的地步。
说起来,他们接受过各种各样的教育,有一些很奇怪,其中就有教他们隐藏信息的内容,甚至有一些可以让他们只要想,就能不留下一点点在这个世界上或者任何地方存在过的痕迹。
这一点,顾一然学得不比他差,理论上不应该留下这么明显的信息让别人知晓。
而这只能说明,她在写下这些内容时,心有些慌。
可那,会是什么呢?
出于好奇,他将笔轻巧地划过稿纸,一笔挨着一笔,一划叠着一划。
而后,一个公式借由劲秀好看的字迹显露出来:r=a(1-sinθ)。
那是笛卡尔的情书。
是一个爱心。
沐云勾唇。
他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的心情就在那刻有了一点点不一样。
他想,世人终归是欢喜有人对自己心存爱慕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对顾一然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他只不过,也终究不能免俗。
不过,他有涵养,读过的书和学过的道理都告诉他,这种事情,怎么好叫一个女孩子先开口。
心下随即生了主意。
主意进行得也很顺利。
但,母亲找到了他,说有事同他商量。
左右不过是些琐碎,去去也就是了。
然而,宽阔的地下室空无一物,也并无一车,似乎被提前清理过,他父亲立在一扇门前,背着身子同他说:“江家败了。”
只留给他一个伟岸的背影。
可那是什么意思?
江雨不明白。
他想靠近父亲,问问清楚。
“砰砰砰砰!”
四周却突然亮起应急灯。
灯不大,亮光也很有限。
父亲的身影便愈发暗沉,只如一座山般压在他的眼前。
他没有等来解释,父亲已经拧开面前的一扇门。
门楣上,“EXIT”字样清晰可辨。
“只要走完这截路,完成这个游戏,江家就还能保存,”推开门前,父亲终于侧过半边脸同他说,“是我们不成,连累了你,你别怨,要怨就怨你这一身门徒的血!”
这些话,他同样不懂。
但,他同父亲其实见面不多,这么重的话,他也从未听他听过。
于是,他只有点头,只有满口答应,只有懵懂入局。
门拧开,内里是一间应急避难的房间,另一侧有同样的“EXIT”字样的门,房间四壁的水泥墙面上挂着各式冷兵器,高悬的应急灯一样的昏暗、阴冷,却也足以照亮每一张脸。
那是很多人,是所有江家人。
说是游戏,其实真的不难。
至少,没有他平日里学习那些东西,解开的那些式子和迷局难。
不过就是,将所有江家人聚在一起,要他们厮杀罢了。
一开始,是无人动手的。
不管私底下怎么样,大家见面还是要叫一声哥哥姐姐、伯伯叔叔。
因此,开始总是艰难。
而江雨,始终不相信,这便真要血肉相残,便真要横死无归。
直到,来去的门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强烈的电流顷刻便能将想要暴力破门的人电成焦炭……
直到,厚重的应急避难墙壁内里和地下显出厚重钢板……
直到,三日后,聚集在密闭空间中的所有人受够了恶臭和饥饿……
直到,有那么一点点摆不上台面私怨的两个人动了手,纠缠之下,有人从墙上摘下一把刀,刀捅|进了另一人胸腹,一下两下三下,一人很快没了气息。
【恭喜玩家江天达成猎杀指标,完成晋级。】
而另一人,也就是江天,由此得到了离开的资质。
他拧开标志着“EXIT”的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冰冷的机械音里,所有人,便成了他人的地狱。
墙上的兵刃都被取走,呼啸的利刃划空声中,江雨呆了。
他久久没有任何动作,他也从不知道,江家人这么能打!
他忽然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