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费财费力,也不见顾家有什么了不得的,为何要如此谨慎保护?
他此时却只是想,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到顾清澜的面前杀了她!
眼底精光凝住,少年开始破阵!
风移、影动!
土石起、金木克!
少年的身影快到几乎瞧不清,他出手利落,半点虚招也无,往往只在阵法变动最初,甚至是变动之前,他便已经找准阵眼,一击攻破。
因此,大部分的阵法,在他动手那刻便化作无用。
然而,终究有些是不同的。
最后一处,却是无数的人偶,无穷无尽,从不断变化的阵法之中冒出。
吱吱嘎发出的声音诡异的形成某种不带韵律,却极其扰人心神的音浪。
笨拙的步伐,诡异的扭动,近乎与人同归于尽的做法,只是用自身的重量和硬度对来者造成拖延,以此作为攻击。
少年笃定的目光里第一次闪过一点疑惑。
从最初到现在,顾家宅院的阵法和奇局便没有这么单纯和笨拙的。
在吱吱嘎的音浪正中,少年觉得他的思维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延迟。
于是,少年明白了。
那瞬,他蒙住了眼,只留一点模糊的轮廓视觉。
他也封闭了听觉的神经,将一切古怪音浪拦截在外。
破阵于是继续。
可,也就是那瞬,少年快到几乎只是残影的攻击突然顿在半空,而后,他重重摔落在地。
回首,朝着一路的人偶遗骸看去,在关闭听觉和只留轮廓视觉的前提下,那些人偶,个个便都是他不得好死的父亲母亲。
他大睁了眼,想要看得更清晰一些。
然而,终于是顿住了想要解开蒙眼的手。
这些……
都不是真的!
他知道,也明白。
可是,手却再举不起,再打不下去!
一瞬间,他仿佛再次置身那个修罗场。
满地血红里,只他一人孑立,脚下和来时的路,遍布死状各异的尸骸。
而他,如同恶鬼修罗一般,全身浴血,连眼,都是红的。
人伏地,不愿再起。
人偶缓步而来,虽缓慢,但毕竟是机械,脚步踏下,拳头砸下时,有种生冷而机械的锤击感。
少年伏地,将脸埋在双手里,而双手,深深嵌入泥地里!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
为什么啊——!!!
人就要被锤入泥地那刻,是严柏来,他拉站起少年,告诉他,顾清澜在等他。
呵……
少年一身泥泞,木头人一般来到顾清澜面前。
她依旧背着身子,挺拔傲然,气质冷冽,说的话也一贯惊世骇俗:
“你,现在杀不了我。”
“拦着你,也不过是为了不让你死在自己手上。”
“记住,你的命是要拿来杀我的。”
“如果你真想杀了我,就去人众制药,”顾清澜一字一句说完,“那儿有法子,不过,至于能不能找到,又能不能熬住,就凭你自己的本事了……”
顾清澜的话一字一顿,但落到少年耳中,却只是一些无意义的呓语。
他见到她了,不管是怎样见到的,终归是见上了。
而他来见她,是要杀了她的!
少年顿起!
严柏也顷刻就动了手!
顾清澜出手虚虚拦了一拦,严柏和少年便同时停下。
前者,是因为得了授意,不必出手。
而后者,则因为,顾清澜一招便止住了少年。
“我说了,”顾清澜淡淡,“现在的你,杀不了我。”
少年不服,扭曲的五官昭示着极致的痛苦,却还想再攻!
“不,”顾清澜于是制止,“不是力量上的悬殊,而是你……”
而是什么,她却没说完。
顿了片刻后,只是道:“睡一觉吧,睡醒了,就能到了。”
她的声音甚至不需要变化,就已经带了足够的魅惑。
有鬼篆书悠然从她手下散出,朝着少年而来。
少年没动,可是,在眼就要闭上那瞬,又猛然睁开!
他再次跃起,将一截人偶身上拧断的木料朝着顾清澜脖颈削去!
木料平薄,藏在胸前,断面虽不平整,但足够薄脆,用合适的力道,削皮断骨不在话下。
一切都很顺利!
超乎寻常地顺利!
当木质薄片割过顾清澜白皙的长颈,又割破血肉、动脉时,炙热的鲜红扑了少年满脸、满身!
少年终而委顿,跌落在地。
但,大仇已经得报,他的心底,有了种空,人也便泄了力道。
没有欢喜、没有悲愤,亦没有还要活下去的信念。
然而……
就在少年的眼要彻底闭上,人也不会再醒那瞬。
他的眼,忽然大睁!
眼前,本不应该再有活气的顾清澜,却慢慢活起,坐正!
她的眼,血糊一片的脸,齐齐对向少年那瞬,断开的脖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