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鬼主淡淡瞧着众人的反|应,“都还记得。”
“鬼主,”有人抱紧密码箱,仿佛抱着救命稻草,咽了口唾沫道,“怎么是他?”
鬼主不答,落过去的那点目光明晃晃的一个意思:怎么就不能是他?
“他……”那人触到那点目光,如同触到了炙热的烙铁,顷刻挪转,嗫嚅,“早该……早该……”
“早该死了对吧?”鬼主道,清淡的声音中带点不容置疑,“你再仔细瞧瞧……”
众人于是再次将目光落到脱去面具的沐云脸上,身上。
是他没错!
可是……
突然,有人恍然:“不是他!”
这一声起,像在所有人脑海敲开一点清明,清明一起,所有人便觉察出不对劲。
“对对对,不是他!”
“不可能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十年前他就比现在老,怎么可能十年后更年轻了!”
“就是……”
“可……”
所有人心底都是这样想的:刚刚怎么就都认错了……他们二人为什么这么像……
“因为,”沐云缓缓开口,“那是我父亲,而我,是他的儿子。”
这几乎只是一句废话,但在这句废话里,所有人都沉默,嗫嚅,不是因为害怕抑或惭愧中的任何一种情绪,只是,不知道鬼主和他到底唱的哪一出,他们又该怎样往下接。
“别急嘛,”沐云把玩着袖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只像闲聊,“当年大家对我的赶尽杀绝我当然不会忘,但,我今天却不是来同大家聊这个的。”
“那,”有人便问,“你想聊什么?”
“刚刚鬼主不是说了吗,”沐云淡淡,“想问问十年前那件事里,你们各位做了点什么。”
“这……”所有人不知如何作答,“您二位?”
“哈,”沐云轻笑一声,“他要我帮个忙,而我,想同诸位问句话,怎么,我难道问不着么?”
事情便明朗,这天杀的不知道同鬼主说了什么,鬼主他老人家信了,便同他一起做了这个局,想来讨债。
那么,这话还能说么?
自然是不能了。
可是,就算不说,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么?
所以,为什么偏偏要他们自己说出来。
是了……是了……
有人于是认出,当年江家人的骸骨,连同江家那位血脉承袭者——杀门后人的骸骨,都是填在了这眼狂火之下。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龙城山中杀门的火便没熄过。
是要报仇,是要他们亲口说出当年自己做过的那些恶。
可是啊可是……
所有人笑起,眼底的精明在这一刻清楚,他们总是做惯了坏人的,知道好人最怕什么。
只要他们不说,对方又能怎样?大不了就是一死,他们总是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反倒能死得坦坦荡荡,而那些死了的呢,不得好死,只能日复一日燃着骸骨,烧着灵魂,在这青天白日里不明不白地下去……
坏人嘛,总比好人好走许多……
想明白这点,所有人便没了那点胆怯,抱着密码箱的手也松开,七横八卧地寻了舒坦的姿势坐下。
人一清闲,脑海里就过起了有的没的,当年那点子过往,也便一一鲜活在眼前。
最初是怎样的呢?
哦,对了,是这样的。
生门顾家姓肖的那人找到其他鬼门,说顾家要找大家伙办件事,办成了,便能知晓十相门终极局之后的那个秘密。
那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十相门终极局的存在,他们不过一群杀人越货的存在,若非十门的需要,顾家的栽培,他们也到不了那个位置和高度。
人嘛,总是这样,一旦上去了,尝到了甜头,目光就不再盯着面前的蝇营狗苟,开始变得长远,也就不满足于眼下的那点子所得。
原本,十相门终极局之后有什么同他们是没有一点关系的,可是,当听说只要帮个小忙便能有幸知道那瞬,所有人的心思便开始活络。
因为,知道对他们而言,就意味着可以染指,而染指,进一步就可以等同于独占。
不过一些普通游戏的维护运转也已经可以牵动庞大的信息网络和资源,那作为终极局的存在,之后隐藏的那个秘密该有多么惊人。
所有人在被这点巨大的饵料蒙住双眼那瞬,都不知道,这样大的饵料哪里是他们任何一家可以独占的?
于是,事情便顺理成章,最初的一家收到一条指令,收紧了江家产业的上下游。
这些事情说起来好像挺难,做起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江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宅大户,从那时开始再往前推十五六年,江家也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一户小户,是顾家,手把手将江家扶上正规,江家才有了后来的规模。
更何况,顾家传信去的这一支鬼门,做的便是相关买卖,黑白双管齐下,不多久,江家就以一个相当正常并且瞧不出端倪的颓势败了下去。
事情做得漂亮,然这第一家,做的便只是这么一件事。
这点事,断的财路,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