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帷帐,陆怀卿就把傅葭临交给医官,还特意吩咐人把他那把锋利的剑先收好。
她还没来得及歇息会儿,就听到营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刚想起身去外面看看,就看到熟悉的身影风尘仆仆而来,那人掀起帘幕看到她才松了口气。
只是待看清她受伤的手时,眉头又立刻紧皱,配上那通身肃杀之气,还真有些唬人。
但陆怀卿一点都不怕,因为,这是她的阿姐雅依——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姐。
“银雀!”陆怀卿被阿姐宽实有力的臂膀搂进怀中。
她闻到了独属于阿姐的雪莲香,典雅神秘,却又清清凉凉不好接近。
是陆怀卿惦记了两辈子的味道。
她擦了擦眼角无意识流出的眼泪,哽咽唤道:“阿姐。”
“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吗?”阿姐不知道陆怀卿这句轻唤隔着两辈子的思念,还以为她是受了塔木的欺负委屈,“塔木那小子心眼坏,还诬陷是你害得他断手……别理那坏东西。”
陆怀卿摇头,用力抹去一个劲儿往外流的眼泪:“没有,我就是想阿姐了。”
前世,这个年纪的她以为阿娜不喜欢她,也以为阿姐看不起她这个一事无成的妹妹。
等到上辈子阿娜猝然离世后,她们两姊妹相依为命,陆怀卿才知道阿姐有多爱她。
即使在漠北最危急的时刻,阿姐也是从没有想过牺牲过她,拿她去做筹码。
所以……阿姐最后才会积劳成疾而死。
陆怀卿这个从小只会骑马狩猎、唱歌跳舞的小公主,被迫成为漠北诸部的盟主,她才真正理解阿姐和阿娜究竟背着怎样的重担。
重来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阿娜和阿姐,还要保护好她的族人们,这些深爱她、她亦深爱的人们。
“阿姐,阿娜怎么还不回来?”陆怀卿擦掉眼泪问。
她很想能快些见到阿娜。
她记得上辈子,阿娜就是岁末去长安上贡,然后就在长安突然暴毙。
世上的事实在是太难说了,她看不到阿娜,这颗心就悬着放不下。
阿姐揉了揉她栗色的头发,有些感慨:“咱们银雀这是终于知道想阿娜呢?”
这话刚出口,阿姐就像是怕她不高兴般,急忙解释:“阿姐不是……”
陆怀卿将雅依抱得更紧,闷闷地应了一声:“嗯!就是想阿娜了,也想阿姐。”
两辈子,隔着千里重山,隔着黄泉碧落,真的是很想很想。
雅依也没想到,这才半天没见,自己这个正是小姑娘不懂事年纪的妹妹,这就突然长大乖巧了。
或许,这就是阿娜常说的长大就好呢?
雅依不由想起刚才听说的事,有些好笑问:“听说咱们银雀救了群大燕的商人,其中还有个很是俊俏的小郎君被你带回帐中呢?”
陆怀卿听出阿姐的揶揄,红着脸纠正:“不是,我和那小郎君清清白白!我就是看他受的伤有些重,把人带回来医治。”
她这话确实没有半分假,她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对傅葭临此人,除了感激就是畏惧。
奈何前世在长安待得太久了些,她不可避免沾染了恶习。
譬如,此时此刻,她居然没来由脸红了。
这就让这句话的可信度大打折扣了。
只见阿姐“哦”了一声,用一种“我都懂”的眼神看她。
她恨不得撇清和傅葭临的所有解释,结果一个心急却咬了舌头,只能结结巴巴慌张道:“厮——真、真不是!”
都是大燕那些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纲常伦理的习俗把她害成这样的。
前世十五岁的她可是连大燕来的极品避火图,都能面不红心不跳翻到最后一页的。
“好好好,不是,不是!那阿姐就不打扰你呢?”阿姐拍了拍她的肩,松开紧抱她的手。
阿姐好像真的误会她和傅葭临了。
可她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阿姐着急往外走,还让她不用再送。
显然,阿姐对她与傅葭临的关系认知,被她越描越黑了。
陆怀卿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只好怒气冲冲向傅葭临住的营帐去。
他暂住的营帐就在陆怀卿营帐的附近,平日里荒原的夜晚太冷,她怕侍女们来来去去被冻着,就让她的侍女们都住在自己附近。
今日她把傅葭临驮回来,侍女见她没吩咐就把他也安置在这儿。
这下倒还方便她找傅葭临算账了!
陆怀卿原本是怀着怒气向傅葭临的营帐去,掀开帘子,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怔怔然停下脚步。
一盆盆血水从里面被端了出来,陆怀卿看着地上傅葭临原本的衣裳。
那些布料像是被血浸透过一遍一样,早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傅葭临这是得受了多重的伤啊?那他白日里还那般平静?不疼吗?
何医官看到她,还特地来劝她:“公主,这里太过血腥,您不如出去避避。”
如果是前世的陆怀卿看到这样的画面肯定会不适,但经历上辈子漠北大乱时的混战,如今这样的场面对她实在算不上什么。
陆怀卿摆了摆手:“多谢何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