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的功夫,平邑回到京城已经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平邑频繁出现在花宴,茶会上。娜妥也结交了许多京城闺秀。独虎跟刘俭很是玩得来,常常出城跑马打猎。
天儿越来越热,平邑吃酒玩乐睡得晚,常常日高三竿才起。这天,平邑睁开眼已经差不多午时,懒懒散散的从床上爬起来梳妆打扮。宫婢为她绾发的间隙,平邑翻开今早呈上来的帖子。全都看过一遍,悻悻的收回手,自语道:“无趣的紧。”
大夏虽好终归是寄人篱下。平邑有些怀念她在东真做王后的那段日子。卓鲁珲对她十分宠爱,小部族进献上来的珍宝都堆在她的宫室里。她想赏赐给谁就赏赐给谁,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库里的东西都是仪风帝给她的。就算赏赐下去,人家也是承仪风帝的情儿。
思及此,平邑皱了皱眉。
段吉捧着一盒珠花进来,恭恭敬敬的摆在平邑面前,“这是针工局刚刚做得的,拢共三匣,皇后娘娘命人给殿下送来一匣。”
平邑淡淡的嗯了声,顺手拈起一朵海棠花,随口问道:“三匣……另外两匣叫谁得了?”
段吉想了片刻,“胡婕妤得了一匣,再就是夕颜宫的妍美人。”
妍美人?平邑微眯着眼,“你去趟夕颜宫,叫妍美人来陪我用午膳。”她早就想会会这位谜一样的妍美人,奈何一场接一场的宴会令她应接不暇,今日才有空闲。
段吉面露难色,“回禀殿下,妍美人病着呢。已经将养了五六天了。”
“病了?”平邑冷哼,“敬妃病了,妍美人也病了。我要是再多呆些日子,宫里的贵人们是不是就该都病倒了?”
段吉把脑袋埋在胸口,低声道:“敬妃娘娘已经大好了。妍美人素来体弱,一个月里有二十天都是得喝苦药的。”
平邑啪的将盛珠花的匣子打翻在地,怒道:“大胆!你侍奉的到底是哪个宫的主子?”她不是不知道华阳宫里人多眼杂,但是知道又能怎样。她总不能从人牙子手里买人回来。只能将就着捱到八月公主府建好了搬到宫外去的时候再挑些可用的仆婢。
段吉忙不迭的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过两刻钟传膳,你要是在两刻钟之内把妍美人带来我就饶了你。否则……”平邑勾起唇角阴鸷一笑,“就赏你五十板子。”
五十板子下去哪还能有命在?
段吉抹一把脸上的冷汗,哆哆嗦嗦的退了出去。
平邑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从妆奁里择出一支金嵌宝石凤凰挑心插在发间。
两刻钟过去,平邑等来的不是妍美人,而是冯嘉。
他笑呵呵地躬身立在平邑面前,“难得长公主殿下抬举妍美人请她共进午膳。不巧的是妍美人近来身体染恙,下晌就要离宫去城郊行宫将养。待妍美人大好了,再来给您问安。”
平邑睨着冯嘉那张恭恭敬敬的脸孔,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不过是想与妍美人多多亲近,陛下何至于这般回护?”
事情至此,平邑笃定这位妍美人不简单。居然能令阅美无数的仪风帝对她如此上心。
冯嘉道:“陛下非是回护妍美人,而是回护殿下您呐。陛下是怕妍美人过了病气给您。这才让人把妍美人送到行宫去的。”
胡说八道!
平邑太了解仪风帝了。其中一定另有内情。他明摆着不想让她见到妍美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狐媚子,竟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
平邑眼珠一转,温婉的浅笑道:“行了,你回吧。替我转告妍美人叫她好生将养。”
冯嘉没想到这么快就说服了长公主,暗暗松口气,脚步轻快的回崇贤殿复命。
他刚走,平邑就把段吉召到近前。段吉跪在她面前,抖若筛糠,“奴婢去到夕颜宫说明了来意就有人去报与陛下知晓。奴婢……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平邑冷声道:“起来吧。”
段吉好像不相信平邑会轻易饶过他。愕然的顿住身形,想仰起头却又不敢,脖颈僵硬的姿势极为怪异。
平邑闷哼一声,“他不让我见,我偏要见。去,备辇。我要去夕颜宫送送妍美人。倘若有人敢通风报信,杖毙!”
段吉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是。奴婢遵命。”
只用了半盏茶的功夫一切就准备妥当,平邑带着宫人,浩浩荡荡的从华阳宫直奔夕颜宫。
夕颜宫的小黄门见平邑来了大惊失色,想偷走去给崇贤殿报讯,面前呼啦啦窜出几道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自打妍美人入宫,跟其他各宫的娘娘素无往来,更没有人敢硬闯,平邑是第一个。夕颜宫上上下下顿时慌乱起来。
端坐在步辇上的平邑冷冷哂笑。不过是个美人而已,仪风帝却将偌大的夕颜宫拨了给她。一路行来,奇珍异草不比御花园少。
步辇到在寝殿门口停下,平邑打量着殿外的一草一木。廊下廊下的彩釉花盆里种着魏紫,姚黄以及豆绿。这些花侍弄的极好,一朵朵艳丽又饱满。
平邑皱了皱眉,油然而生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愣怔间,一名令侍疾步走了出来,对着平邑盈盈下拜,“奴婢蒋氏拜见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