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厌神色肃穆的盯着乔书婠昏睡中也痛苦的面貌,不禁轻轻拧住了眉头,甚是冷峻阴气。他沉声道:“这里血腥味过重,她生来应召百兽,心神都会受到影响。我们赶紧出去。”
许白衣二话不说就在前面带路,至今还有些没缓过神来:“这一直往外走可以出去,就是不知会走到哪去···宗主,你说他们撤离时都清走了东西,为何不把人和兽都毁尸灭迹?这不是给人留下把柄吗?就那样堆积在洞里不得超度,可是会影响整座山的生灵。”
洞口狭窄,墙上虽有火烛却堪堪照亮路况,想来这条路不经常出入人,又或者没把出入的东西当做人。
火光一明一暗,将楚厌立体深邃的五官刻画的明黄交织,光影深沉。酌亮的双眸更甚漆黑幽暗,妖气四溢,素有雷霆万丈之力,欲是风雨欲来之可怖。
楚厌沉沉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回荡,森冷又无温度:“石门上的禁制是特意为婠婠设下的,当然是料定了只有她能打开看见。此人的目的,就是要婠婠不好过。”
“啊···宗主,那人是怎么知道大小姐复活了?难道他也去刨了大小姐的坟?不对啊,那他又是如何肯定不是失踪而是复活了?迄今为止我们可没走漏过一点风声···我就想不明白了,就算大小姐不好过了,那人心里就能好过了吗?真是损人不利己。”
许白衣百思不得其解,在黑暗中思索这个幕后主使之人是越来越心寒,觉得浑身都凉飕飕的,恐怖极了。
楚厌深深呼吸,自然想到了为何:“此人了解婠婠心性,就是要让她心绪不宁乱了方寸,从而落入他的圈套中。”
他轻轻抱着乔书婠,掂量她轻无分量的身体,心中只有一股怒火在烧;乔家家主大义用舍身阵封印结界,乔书婠之死也定是与此事脱不开关系。她如此心系苍生,关怀生灵,定是不忍洞中情形变成天下之势。可害她爹娘的同族如今还在作恶,又如何不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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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用原身为印就能封印住我吗?小姑娘,我能啃噬掉你的经脉血肉,叫你痛不欲生沦为一具行尸走肉。你和你死去的爹娘一样,最终都会变成孤魂野鬼,被我吞噬!”
眼前的黑暗遍布这可怖的声音,感受不到万物生机,感受不到冷热温度。只有浑身上下不尽的痛,随着那个声音响起,密密麻麻的痛苦被勾起来。
乔书婠抱成一团缩在角落里,痛的不断发抖,她仍有求生欲的呼喊,尽管声音细弱蚊蝇:“素英···素英··”
周围没有人回答她,这个世界变得冷漠又安静,只有她脑海的声音如擂鼓炸响,快要炸掉她的脑袋···她的身体告诉她,她已经濒临边缘,身体到了极限。
乔书婠从床上翻下来,用意识控制自己的四肢在地上摸索,凭借往日的记忆摸到了门口。她就像是在黑暗里爬行,总觉得前方都是邪恶之物阻挡,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紧紧咬着牙关,将痛苦吞咽到肚子里。乔书婠耳边听见人走动的声音,摸着屋檐外的柱子站起身,有人靠近,发出声响:“二小姐,你想晒太阳吗?”
太阳?乔书婠感受不到温度,只有满腔的血腥味和浑身的严寒。她不敢与面前之人说话,摸摸索索到了乔宅主院。从院子出去,往主院走。一路上人越来越多,想上来搭把手又被她躲开。不知走了多久,她猜想应当走到了主院,因为她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阿书,你视不见物,还能独自走到前院来呢?”
乔书婠现在不害怕他了,她像是得偿所愿般大笑几声,周围的下人都看了过来。乔书婠挺直了脊梁,咬牙散尽浑身法力,只见她脚底冒出一阵光,层层结印,源源不断。这一刻她忘记了浑身疼痛,眼前之黑也不再可怕。她封住身上几道穴位,阵法的光直冲天际,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乔书婠腹腔一震,口吐黑血,她用尽最后力气布下法阵,讥讽笑道:“你以为你了解我吗?我告诉你!你毕生所学于我不过是蚍蜉撼树,井中窥月!我乔书婠要死也只会死在自己手上···我今日就让你瞧瞧,什么是乔家一绝!!”
说完,她浑身灵力自内而外迸发,与阵法相结印源源不断的冒开。乔书婠口吐黑血,边手中结印,这些灵光化作几道枷锁尽数归入她体内,她的魂魄肉眼可见的从身体爆开,化作萤火虫一般的星光消失。
乔书婠痛的四肢百骸没有了知觉,可她的世界也变得透亮清晰,那阵白光散去,乔书婠看见了眼前的郁郁葱葱,感受到了太阳晒到身上的温度。
好温暖····
乔书婠睁开眼睛,瞳孔涣散的看着眼前。眼前的男子穿着一席玄衣,像石像般守在她身边。他肃静的面容不怒自威,却在与她对视的一刻化作秋水起了涟漪。
“婠婠。”
楚厌明显的松了口气,眉眼缓和靠近她。不过看她这不清醒的样子,还是不忍多了担忧。
乔书婠看见他的脸,只觉得轻松不已;她还是没从那片黑影中走出来,仍旧觉得有些痛苦。山洞中的场面历历在目,像是在嘲笑她的愚笨。
乔书婠委屈道:“冯厌···我是不是很笨?”
楚厌柔声笑道:“怎么会,见过你的人都夸你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