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婠紧咬下唇,似在忍耐。她苦涩笑道:“我以为我用魂魄血肉做封印,这世道便不会有灾难和血戮··可不管是爹娘还是我的性命,都没有办法阻止这场灾难。那我们的努力和牺牲,到底算什么啊。”
楚厌认真的看着她倾诉心中之苦,就像是看见了希望,循序渐进的走近。他缓缓哄道:“恶念是除不尽的,但起码你们守住了一方太平,有一人安宁或三人快乐,这些牺牲就不是无意义的。”
乔书婠将他的话听进了心里,涣散的瞳孔亮了亮,像是很快就充满了力量。她收拾情绪缓缓坐起来,听见一向不过问的楚厌轻声说话。
“婠婠,你当初一定是承受不住了,才会自毙吧。”
乔书婠下意识回避这个话题,熟练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我没有陪在你身边,其实我一直挺后悔的。”
楚厌平静的将心里话说与她听,难掩语气中的懊悔和愁苦。乔书婠一时惊讶,还是没想到他心里藏着这么重的愧疚。久别重逢的故人,一百多年没见,其实说白了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只有当初的情谊,是撑不起这么多感情的。
乔书婠面露温柔,语气中满是释然,她平和说道:“你有你的人生,何须对我的死活负责···冯厌,我知道你只是简单的活着就已经用了很多精力了,所以我不能拖累你。”
楚厌倒是没有过多意外,轻轻一笑道:“那你答应我···无论以后再看见什么,都不能动了玉石俱焚的念头。”
乔书婠嘴角的微笑跟着僵住,她瞪大眼睛看着风轻云淡的楚厌,心头咕咕的震动,她难以置信道:“你··你是有读心术吗?”
她惊讶的捂住心口,以为这样就能防止被他看穿。
楚厌无奈一笑,解释道:“那人就是知道你的性子,料定你为此心痛不忍肯定会去找他,所以撤走时才留下两间尸身···婠婠,他所以为的事情,我又怎会不了解你?”
乔书婠恍然大悟道:“冯厌,你方才说这些不着头脑的话就是怕我想不开吗?”
楚厌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承认了:“所以你就算念着我会担心,也不会舍得跟他玉石俱焚的吧。”
“冯厌,你···有这么怕我出事吗?”乔书婠挠挠头,模样有些别扭:“我们只是小时候在一起玩耍,但我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楚厌这个样子,叫她心里以为的感情有了变化。她所有的朋友旧人,可不会对她有这般深的眷恋。
见她满脸天真的不解,楚厌只是轻轻一笑:“婠婠方才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如今又觉得自己不重要了?”
他面露温柔,风轻云淡的说着叫她心酸的事实:“其实我也只有你一个家人而已。”
乔书婠想起他幼时经历,心中总是怜惜他要多的。她拍拍他的肩膀,动容道:“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就算是为了你。”
楚厌瞳孔微颤,看着姑娘娇美灵动的面容,又恍若见到了他记忆中稚嫩无知的那个少女。她也是那样纯真的笑容,对谁都留有温柔。笑起来能让人忘记世间苦恼。
她一直都没有变过。
“找到了找到了。”
二人想起过去,不忍心酸感慨,这种气氛来不及维持太久,就被许白衣一声嗓门打乱了。
乔书婠惊慌的收回手,觉得自己这般矫情颇是不好意思。赶忙站起来迎上去:“你找到什么了。”
许白衣高兴喊道:“凉州就在下面,再走几里路就到了。”
楚厌拿好包袱起身,走到乔书婠身边轻轻笑道:“赶紧走吧,天黑前能赶到,还能洗个热水澡呢。”
二人顿时打了鸡血一样,神清气爽的迈步在林间小路上。不过看如今这个时辰,乔书婠满是不解:“冯厌,我们方才不是在山中吗?怎么一下就快到凉州了。”
楚厌说道:“山中地道直通凉州,所以比我们走的山路路程还要短些。”
乔书婠扒拉着黏在她身上的衣裳,边走边抱怨道:“终于可以洗个热水澡了,我身上都是汗。可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