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在三点钟销声匿迹,雨渐小了些,稀稀拉拉又下了一会,直到五点钟彻底停了。
雨声刚停,鸡鸣又起,其中还夹杂着鸭子的“嘎嘎”声,争先恐后,此起彼伏。
今日是中元,云岐有习俗,供奉先人的餐桌上必须有鸡有鸭,鸭同“压”,可以镇压那些不怀好意的孤魂野鬼。
一夜未睡的宋律和合眼休息了会,等到六点钟,旭日越上山峦,天空彻底放亮,他便起床洗漱,准备早餐。
冰箱里有很多食材,宋律和没有过多思考,便着手准备他颇为拿手的绿豆莲子粥。
清热解暑,适合盛夏。
重要的是黎幸喜欢喝粥,她最喜欢的是黎奶奶做的蔬菜香菇粥,连着喝一个月都不会觉得腻。
奶奶去世时曾把做粥的方子留给他,他按照步骤反复去做,但无论怎么做味道都不及原来的万分之一。
锅里煮着粥,炉上热着馒头。
香味顺着盖缝飘散在院中,渗透进每一个角落里,覆盖住风雨后掀起的泥土气。
宋律和微微活动下肩颈,趁着煮粥的功夫开始收拾满院子的狼藉。
锄头,箱子,七七八八的杂物被风吹乱成一团,本应该置于走廊下的架子横在了两家之间的院围墙上,而用于遮挡杏树的简易小棚不见了踪迹。
碗口粗的杏树一夜秃了头,交错缠绕的树枝上只剩下稀稀朗朗几盏小红灯笼坚守阵地,而树根处流淌着红绿相间的长河。
宋律和将红杏一一捡起,擦掉上面的泥渍,完好无损的放进框子,可以食用,撞的鼻青脸肿的堆成一堆,留着做果酱或者果干。
至于那些摔的稀巴烂,面目全非的,只能打扫了去。
等忙活完,差不多七点钟。
后山传来梵钟声,洪亮悠扬。
宋律和按揉后脖颈,缓解长时间低头带来的酸痛,衣衫贴在后背,随着胳膊的动作,被汗水黏在一起的伤口和衣服猛的撕裂开来,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吱呀……
头顶上方传来开窗声。
宋律和仰头望去,黎幸站在窗口,穿着淡蓝色的睡裙,她扬着白净的小脸,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迎面拂来的微风,一点点吹散她朦胧的睡意。
她的状态看起来比昨天好上许多,应该是睡了个好觉。
“宋律和!”
黎幸低头看见宋律和,笑着招手:“早啊!”
“伤好些了吗?吃消炎药了吗?换药了没有?还疼吗?”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宋律和一一回答:“好了些,吃过药也换过药,不疼了。”
“那就好。”
黎幸担心皱起的眉头微微舒缓,还未趋于平静,瞥见院中厨房烟囱上飘出的白烟,立马又皱了起来。
“你做早饭了?”语气有些嗔怪。
宋律和应了声。
他往厨房走:“都做好了,准备一下,下来吃饭。”
黎幸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注意力被宋律和从厨房里端出来的锅吸引住:“做的什么呀?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宋律和回:“绿豆莲子粥。”
“绿豆莲子粥?!真的是绿豆莲子粥吗?”黎幸惊呼:“我这几天一直想喝来着,前个才买了莲子还没来得及弄呢,宋律和,你是什么先知吗?”
“汪汪!”
哈噜越上窗台,冒出头来。
宋律和否认:“不是。”
他不是先知,只是熟悉黎幸所有喜好的人罢了。
“那我们就是心有灵犀。”黎幸揽着哈噜笑着说。
宋律和笑笑:“或许。”
他将粥端到客厅的餐桌上,又返回厨房拿碗筷和其他早点。
黎幸在楼上喊:“我一会就好了,你等等我,你先休息一会,一会我来弄,不能什么都让你一个人干了,我什么都不做,多不好意思啊……”
她说话含糊不清,在刷牙。
“好。”
宋律和嘴上虽应着,但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歇。
咚咚咚。
楼上传来地动山摇的声响,哈噜率先跑了下来,一溜烟奔向宋律和,昨个已经认了人,今个便亲近了许多。
黎幸紧随其后,碎花裙边随着的下楼的动作漾起,像是盛开的花,绽放在宋律和眼睛里。
他望着她,有些失神。
直到黎幸近前,他这才回过神来,不自然的后退半步。
但又被黎幸拽住衣领拉了回去。
“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黎幸细细检查宋律和的伤势,脸颊有一处擦伤,不太严重,现在已经结了浅浅的痂,左嘴角还是红肿一块,估计还得再过几天才能消肿,最严重的是,右眉骨到眼尾的伤。
昨天处理的时候,黎幸的手都在颤,要是再往下些,下那么几寸,宋律和的眼睛都会废掉。
“好多了……”
见真的好些了,黎幸才真正放下心。
她再三叮嘱:“记得一定要勤换药,吃药,不要碰水,不要做剧烈运动,小心伤口发炎裂开。”
宋律和微微偏转目光,耳尖泛红。
“嗯。”他轻声应下。
两人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