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染上澄色了,申屠府的西厢房,小申屠曛在画画,殷漱坐在椅子上,开始思索,一张帛画和一支木槿簪,都能带她穿越时空,来到申屠曛的身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眼下,她使不出仙诀,形同凡人,那个小屁孩也没长大,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堕神诛河在人间历劫,也许穿错时空了,她该穿到申屠曛临死之际,看看他有没有残留的神识,他若还有微微神识,她可以窥探他的伏诛术。
她一面想着,一面挑出脖子上绳子,那绳子上有一只结音锤的挂坠,锤里藏着白蜘蛛,她轻轻地摸了摸锤子,也不知道浮厝有没有着急找她,她下意识地抓了抓左耳微微发痒的耳垂,也没放心上。她究竟如何获知伏诛术?还是先回西荒大洲,翻翻古宝楼,再作打算。
怎么回去?
结合上一次穿越时空的经验,她还得借簪借帛返回仙洲。
对了,谁说没有簪子,谁说没有帛画?
制造者,不就在她的眼前吗?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没错,还得靠他。
想到这,殷漱连忙去问小申屠曛,他正在画琴弦,殷漱问他:“小曛,你木工做得如何?我请你赶个活,行吗?”
嘿!他不搭理她!
殷漱走到他的身边,低下头,眼神不倦地哄着他:“小曛,小曛儿,我们也算是认识一晚的朋友了,我也不是坏姐姐,你做一件礼物送给我,好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并非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我再过五年,就要举行冠礼了。”
他这么一说,似剪断她的话,她一时语塞,观他逞强的脸色,不满的语气,反而令她困惑了,他加冠后,真的会成为那日王府里她见到的跛子哥?那警惕防人的郡马爷?
“你为什么会遇见我?”他放下手里的笔,问她:“你是谁派来杀我的?”
殷漱一愣,她为什么要杀他?
一个十五岁的小少年疑心挺重啊!
她也没想瞒他!
她为了他的宅邸能收留她,认真地说:“小曛,实不相瞒,我的真实身份是……”
殷漱故意留下悬念,慢慢坐回凳子,转着她手里的结音锤,然后把结音锤系回脖子,双手环臂于胸,姿态傲娇,道:“我仙号冷愦,姓东里氏,名殷漱,我是东荒大洲上善古族的族长梓夭唯一的女儿,你可以唤我……东里姐姐。”
小申屠曛无动于衷,他抬头看着她说:“所以,你是谁?”
“天上的小神女,”殷漱一脸无奈地,总不能说自己是半神,半字一字,没有气势。
算了,算了,区区凡人,见识不高。
“东里姐姐,”他抬声喊她,殷漱伸手把他的衣襟拎起来,他双脚悬在半空中,他捏着他的小脸蛋:“小凡人,你别不信我。”
过了一会儿,殷漱让他把门口栏杆的小火炉端过来,小申屠曛真的照她的意思做,那只小火炉又重新点起一柱香,殷漱故作高深,她坐在凳子上,慢慢地饮下一杯茶水,把茶盏反盖于桌,然后,她让小申屠曛拿一柱香纹她的手掌,小申屠曛犹犹豫豫,连忙扭头要走,却被她一把扯住肩膀:“让你戳,你就戳。”
小申屠曛:“……”
片刻,那香火头戳她的手掌。
“信我了吧?你们凡间的香火,本来就供奉神明,只会被我吸收,不会烫伤我。”
小申屠曛吃惊不动,一声不吭。
殷漱想,世间凡人,好迷信而认为神明什么都对,只要他认下她的话,她就方便行事了。
从王宫到申屠府,他都在打量她,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轻飘衣袂,举止怪异,国语不熟,还说自己是半个神明,她跟他从前见过的女孩,确有不同!确是古怪!
他熟悉那片山林,四周有禁卫军走动。
大梁朝的王家山林,岂是一个小民女能私闯的?
难道,她所言非虚?
小申屠曛半信半疑,面色平静。
他陷入思考,殷漱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她立马安抚他,坐直身体,咽了咽,温柔地说:“你别害怕,我也不是来找你花光积蓄,买香火供奉我,更不可能是来杀你,其实,我想跟你要一样…”
“你方才说,你姓东里氏,名叫殷漱?”他插话道。
殷漱点头,继续说:“神其来思,时歆荐殷的殷,山川清洲,飞漱其间的漱。”
“你见过我?”他问。
殷漱点头:“我不止见过现在的你,还见过将来的你。”
尽管他年纪偏小,他倒没有被她的巧言令色麻痹判断,要他相信一些东西,并且永不怀疑,着实挺难。
殷漱接着说:“我不光知道将来的你,我还知道你将来的老婆名字,她叫萧景澍。”
小申屠曛面色一怔,满口胡言。
殷漱自顾自地:“虽说神族有成名者,操童子业,出售给神仙眷侣,可是,我不是神贩子,不会贩卖仙童,更不会欺负人间小童,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哦。”
她抿了抿唇说:“仙洲那些造恶的魔,把姐姐我的老家给捣毁了,我来人间避难养伤,等我伤势痊愈,自会离开。”
小申屠曛点头。
殷漱抬起下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