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不停奔跑,视野里是实验室金属制的冰冷走廊,惨白的灯光晃得她头晕,她快要力竭摔倒,肺部也难受得要爆炸,可有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向前奔跑。她只能不知疲倦地跟着前面两个白色身影奔逃,身后是不知名的追击者,间或有两三声枪响,还有子弹击中实验室墙壁的令人骇然的声音,甚至有不长眼的子弹打中天花板上的灯,骇人的火星伴随着一阵电流声在她们头顶炸响。多萝西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但她控制不住回头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是谁这么穷凶极恶,非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安安!不要回头!安安!”拉住她右手的力道突然加重,她被拉一个趔趄,是熟悉的母亲的声音,但此时母亲的声线却在颤抖,她从来没有听见过母亲的嗓音用力到这样尖锐。
多萝西还是回头了,背后是詹森带着追兵穷追不舍,父亲的尸体倒在路中央,被詹森一脚踢开,肉 体撞在墙上发出让人心颤的闷响,她几乎要发出尖叫。下一秒母亲发出闷哼,脚步一滞几乎要带着多萝西摔倒在地。多萝西看到子弹已经穿透了母亲的背,血液浸透她的毛衣,“妈妈!妈妈!”她哭叫着,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可怕的伤口,这么多的血液,全都来自她的母亲,而她除了流泪尖叫什么都做不了。但母亲没有倒下,她把多萝西的手塞进前面那个人的手里,混乱中多萝西看清那是玛丽,玛丽拉着多萝西就要继续向前跑,但多萝西剧烈地挣扎起来,她看到母亲掏出手 枪,不退反进向追兵射击,她知道要发生什么了。她要永远失去父母了,可她不要,她不要独活,她宁可回去和他们死在一处——玛丽用尽力气拖起她:“多萝西,跑起来,多萝西!”
“砰!”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次被带走的是玛丽,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腹部,轰然倒地。
多萝西连哭叫都叫不出来,她快要崩溃,整个实验室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追兵与尸体统统被黑暗吞没,最后连她自己也不停在黑暗中下坠,她尖叫着试图抓住什么,什么都留不住,只有粘稠的黑暗从她指尖滑过。
“嘿!醒醒!”多萝西是被人两个巴掌扇醒的,她从几个木箱简单拼成的床板猛得坐起,脑门险些磕上金毛的下巴。“真要命,你怎么叫都叫不醒。”纽特站起身,不悦地揉着有些发红的右脸看着她。
“那也不是你打她的理由!”远处的哈莉特听见动静走过来,反驳道。她转而低头关心多萝西:“你还好吗,多萝西?”
“挺好的?就是脸疼。”多萝西揉了揉脸,除了那场噩梦以外她的身体并没有其他不适。
“那当然,你也看到她打纽特那下多大力气。”煎锅看着两个人发红(物理)的脸,嘲笑出声。
啊?多萝西用还有些糊的眼神看向纽特红肿的那半边脸:“我打的?”不至于吧,虽然刚刚经历恶斗,但也不至于在梦里还有力气打架。
煎锅幸灾乐祸:“你刚刚突然开始尖叫要妈妈,纽特过来看一眼,就被你一巴掌打歪脸。”
多萝西求助地看向哈莉特和坐在不远处木箱上的布伦达,快来个人告诉她这都是假的,不然她真的羞愤欲死,昨晚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就已经很丢脸了,还整这死出!然而对方都尴尬地移开目光,好吧,板上钉钉,十二分证实。多萝西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缩回不知谁替她盖上的毛毯里,没脸见人了嘤。还不如让她昨晚就英勇就义,至少死的安详。
“好了多萝西,起来看看有什么带的上的药品。”文斯一把掀开她的毛毯,打断多萝西的装死:“我们时间紧张,不知道实验室什么时候杀个回马枪。”
经过昨晚的激战,基地里只剩下多萝西和维克两名年轻医生,维克今年二十岁,个子很高,棕色卷毛,生一张长脸,和他的脸一样长的还有多萝西目测再高挺些可以占据三分之一张脸的鼻子,眼廓深邃,总是笑得眯起的眼睛里是温和的光芒。五年前玛丽在一个把免疫者卖给实验室的奸商手里救下他,他自此成为玛丽的学生,帮着照料伤员。但他的最高战绩不是救了几个人(他一般负责简单处理骨折和外伤),而是有三十多个人的鼻梁曾惨遭毒手被他一拳打断。什么叫近战法师啊,什么叫医生队坚实的后盾啊!
维克已经收集了大部分药品和物资,甚至翻出了玛丽的实验仪器,可惜大多已经破损不堪,看来实验得回到安全港才能继续。维克递给多萝西一个面包,附赠一个结实温暖的拥抱,他的眼眶仍然泛红。多萝西知道这个黑暗的夜晚对所有人都不好过,而她并不太有安慰人的天赋,甚至自己的心情都是一团糟。多萝西只能干巴巴说道:“谢谢你。”维克拍拍她的背:“会好起来的,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ning。”他在多萝西耳边低声安慰,每朵乌云都有银边,这是玛丽常用来安慰遇到实验失败的他们的话。多萝西眼眶发酸,沉默点头。
他松开多萝西,两个人沉默着翻找还有什么可以用的物资,并和其他人一样,在看到倒地的同伴时用剩下的帐篷布料将他们裹起,准备接下来的埋葬。
物资已经翻找的差不多,疲惫不堪的众人选择原地修整,人一旦空闲下来就会被胡思乱想侵占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