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
他坐到多萝西身边,强硬按住多萝西肩膀,将拒绝和他对视的多萝西扳过身面对他:“我们聊聊。”
“聊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聊的!你耽误我工作进程了!”多萝西的声音很不耐烦,从来条理明晰的脑子陷入混沌,她不知道自己和纽特无理取闹的理由是什么,推开他保护自己的自尊心?又或是试探纽特到底有多少耐心,期望他不要甩脸色离开,而是安慰她度过这个夜晚?
“你为什么哭,又为什么不睡觉?不要说你自己很好这种话,这种谎你之前撒过了。还有你的黑眼圈,你能骗得了谁?”纽特的手像两个铁钳,钳制住多萝西,不让她逃离,锁住多萝西的同时也表明自己不会轻易离开:“不要用逃避解决情绪问题,这样只会把自己憋坏。难过的事情告诉朋友两个人分担才能把痛苦减半。”
多萝西动了动嘴唇,再假装坚硬遇上纽特的灰色眼睛都溃不成军,最后只能无奈低下头:“可是痛苦的事情说出来也会让朋友担心啊,这样痛苦只会加倍吧?”这和她一直以来的习惯不一样,她惯于把事情憋在自己心里。从第一次想要倾诉,却看见朋友因为连日奔忙,疲惫不堪,但仍对她扬起的微笑开始,她就选择自己一个人吞咽痛苦。怎么可以再给人添麻烦呢?
“不是这个道理。”桎梏被松开,肩膀忽然一重,是纽特将额头靠在多萝西的肩膀上,轻叹一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啊。”他的发丝扎得多萝西脖子上有些痒,多萝西刚要推开他说没办法就别管,但纽特温和的声音像是石子投入湖心荡起涟漪,顺着她的肩膀沁入血管,传到心脉。
“有人把你的苦恼放在心上,有人对你感同身受,有人真心实意为你的痛苦而痛苦,这本来就是一种安慰。就像有另一个肩膀分享你的重担一起承担,苦痛也是一样。”
“我知道你很厉害,好像什么都能解决,甚至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只要闭嘴跟上你就好。可是这一次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我不会觉得你的烦恼是一件轻飘飘不值一提的事情,也不会让它像山石一样压垮你我,我想和你一起解决它。”
“告诉我吧,多萝西,告诉我你不开心的事好不好?不然就像你说的,你也承担了我不是免疫者担心拖累朋友的苦痛,今天一直在逗我开心,你是不是也很累?所以把你的痛苦分我一半,我们一起分担,好不好?”
一滴,两滴。沉重的眼泪砸在沙地上,也似重锤击在纽特心上。他想象不出来多萝西有多痛苦,才会连眼泪都这么沉。
“我在想我能做到什么?……没有玛丽,我对解药研发没有什么头绪,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我和特蕾莎的关系,她害死那么多同伴,我应该讨厌她,可是她以前对我那么好,我还想和她见面我是不是很可耻?我甚至,我甚至可以理解她的部分想法……我为什么要存在?我应该死掉的,我那么没用!我应该和玛丽莲一起死掉的!或者我应该踢玛丽挡下那一枪的。”多萝西的眼泪彻底断了线,长久沉积的情绪不受控制要把她压垮,她一股脑又倒给纽特,甚至哭到说不出连续的话:“我,我答应了文斯,我说我们都要好好活着,要重振旗鼓,要报复实验室。可是我做不到,我是废物,我做不到!”
纽特轻轻应答她,抚上她的背脊为她顺气,终于在听到多萝西一再重复“做不到”出声打断她:“你很好,你只是累了。我以前做行者的时候,每次跑出迷宫都会力竭瘫倒。这个时候我就知道我需要休息了,我要去吃顿饭,要去冲个澡,这个时候走得慢一点也没关系,因为我今天已经尽力奔跑过了。”
“你只是太累了多萝西,所以只低头看到手里能抓住多少,没有想到停下来看一看自己已经跑了多少路。”
“你跑出了很远,干将给很多人带来了希望,所以不要妄自菲薄否定自己。现在停下来休息一下吧,我知道你想做的很多,但是停下来好好睡一觉吧,你已经尽全力努力过了。”
“不要再消耗自己了。”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