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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 / 3)

郭象归家时已是日斜西山。夕阳返照、红光映雪,将残冬宿雪照得一片鲜艳。他掀开车帘,回望斜阳里的雍都,只觉壮丽绚烂、明灿耀目,令人心生暖意,浑忘了身处寒冷的冬春之交。

此景之盛,令人心驰神炫,然他多年离京,辗转在外,再归来时却又物是人非,他心中顿生恍若隔世之感。念及从前,又念及今日形势,又不觉黯然神伤,近年飘零在外时常听过的一首歌行不由得跃然心头。

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

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

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

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

他正默念这歌诗,心中感伤,忽觉正行进中的马车渐行渐慢,终至于停了下来。

仆从的身影在车帘外倏然翕动,随之车帘被不徐不疾地拂起。乍现于郭象眼前的,正是历经百余年沧桑的“郭氏”门阙。只见高大宽阔的门楣是五重檐阙,两面的花岗石轩柱高耸颀长,虽历百余载而伟岸不变。一排排的脊兽迎着夕辉,于屋脊之上仰望辽远的苍穹,益发傲然孤独。门外的瑞兽威武肃穆,笑傲晚风,卓尔不群。

整个“郭宅”的门楣,远远望去弥漫在夕阳辉光中,那自然是世间难以企及的轩昂高峻。

郭象扶着仆从的手稳稳下车。他虽已年近半百,不比年轻时的俊逸丰神,然身姿依旧挺拔不屈,步态稳健扎实。目光渊静,更多了几分年轻子弟没有的深沉,自是气度非凡。

他一如既往地目不斜视,只径直向前行走,恰遇着从宅中迎出来的老家宰,于是道:“家中可有贵客来?”

老家宰笑道:“家主说笑了,这天光已偏,这时候哪里会有客来?”

郭象淡淡一笑:“我家并无那样华丽车马。”

老家宰恍然大悟,道:“家主明察秋毫。今日午后四公子来拜望家主,这时候还没去呢。”

郭象便知是郭菀之兄郭呈来了,便有些诧异,顿了一顿,到底没说话,只略点点头。

其时郭图并一众子侄已来至门外迎接,虽子弟众多,却连一声闲谈低语都没有,一色地恭敬有礼。

郭象扫视一遍众子弟,见了人群中的郭呈,目视着他说到:“你来了?”

郭呈见了,也不急着上前,仍在兄弟行中,躬身回道:“伯父归来,侄子有公务在外,一直未能拜见,祈伯父恕罪。”

郭呈此前不过是个散郎,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成了天子身边的骑郎。原本也不过混个几年提拔入公卿衙署罢了。谁知他竟有机遇得天子问了几句话,天子见他是郭誉遗孤,大加怜惜。又刚赶上因沫阳侯一案而大量官职空缺,去岁冬便入了光禄勋下做了个议郎。

这议郎不过是六百石的薪俸,品阶不高,却是备天子垂问的,能时时得见天子。这郭呈在郭家是个品行不端又无父母依靠的庶子,谁知竟得了天子青眼,年底便跟着巡方的州刺史外出,到如今才回京。

郭象这些年虽在外,却也耳闻他结交些不肖子弟,行为荒疏,且勾结些商户做些买卖胡奴的事情,然此时这郭呈的话也有理有据,郭象虽心中不悦,念着死去的兄弟,也和颜抚慰几句。

归家后家中女眷也来相见,厮见毕,黄氏便说飧食已备,笑道:“去岁事繁,一家子骨肉分离,连冬至日都未曾过好。今日难得这样齐全,多备了几样菜肴,便做是补了冬至家宴了。”

郭象称谢,忙着道劳乏,又说道:“这二年家中全靠你操持。”

家宴才开,才按尊卑敬酒毕,那郭呈却举了酒来告辞。

郭象沉吟道:“你也难得来,天色又晚了,今日便留下来与你兄弟们聚聚。”

郭呈却向席间众兄弟处望去,只见众人脸上都淡淡的,就算郭象已经发了话,也无人上前挽留,便笑道:“伯父爱惜,本不该辞。然确有事在身,祈伯父宽恕。”

郭象见众人俱各沉默,就连身为叔父的郭图也不说话,便知他回来之前双方必不愉快,又道:“你既有事,自该去忙。只是此时离去犯了宵禁,且将就一夜。”

郭呈听出郭象的意思,也不点破,道:“劳伯父担忧,侄儿此去是公干,有夜行符契。”

郭象一惊,竟未想到一个议郎也有夜行符契。他才归来不久,拿不准是郭呈本事通天,还是如今京城宵禁松懈。再一看席间子侄神情颇为不屑,却并无惊诧,便知此中有缘故。

此时郭图开了口,道:“也罢,你有公干在身,不便勉强。只是棠棣的事情,你身为兄长,不该不理会。”

郭呈倒不推辞,只是一笑:“叔父劳心,侄儿不敢不从。”

说罢向众人举酒,饮罢,也不陪话,向上行了礼,便扬长而去。

众兄弟碍于礼节不得不起身相送,归来便悻悻不已,相互抱怨。

郭象看着不像话,便沉声道:“他虽不常走动,却也是兄弟,理该相送,你们若如此,连他也不如了。”

郭朗见兄弟无言,便回道:“众兄弟惫懒,伯父教训的是。然四兄长与我等兄弟实在志趣不合。我们兄弟几个,虽不敢说自己如何贤能,然都遵从父祖教诲,不敢稍稍越轨。然四兄长身为官宦子弟,却暗中做些买卖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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