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真看着陈公公慢慢退出去,昏暗的大殿内只剩下了自己,烛火摇晃自己的影子也随之摇摆,显得那样的脆弱无力。赵真越发觉得心烦意乱,再次躺回到床榻上。
尽管自己一直认为自己与众不同,是真命天子的龙子。可是当岁月流逝,赵真却也觉出了恐惧:原来自己的皮肉也会在岁月流逝中变得松弛柔软下来;自己的牙齿也开始慢慢克化不动那些难以咀嚼的食物;自己的头发也开始变得有发白的迹象······
不,不会的,赵真安慰自己。自己不过才近六十,怎会老朽?等到民间的神医寻到,自己这软弱无力的毛病定会治好,自己定会恢复到孔武有力的时候!
赵真在幻想回到年轻时候骑马打猎、何等意气风发的时候睡着了,陈公公却并不如他所想那般已经紧锣密鼓地去寻访神医。
陈公公悄悄地密访翠荷。如此,即便是不小心被人发现或者抓到也有个由头:陈公公可以说自己爱慕翠荷。
翠荷见到陈公公来访便知道是有要事,连忙去回皇后。
皇后已经卸掉钗环,却并没有入睡。只是坐在镜前由着小仆婢一下一下篦头发。近来思虑繁多,皇后都觉得自己白发要生出来了,更是无端会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睡前卸掉钗环,由着仆婢们篦头发倒是松快不少。
翠荷进到屋内,篦头发的小仆婢极有眼力劲儿看着翠荷前来便将手中的象牙梳递给翠荷,随后退出殿外关上门。
皇后此时虽是眯着眼睛养神却从中间的停顿和力道的改变察觉出已换了人伺候。
翠荷压低声音说:“娘娘,那陈公公深夜来访。”
皇后瞬间睁开眼睛,锐利地眼神从翠荷脸上扫过看着翠荷神态如常便知道翠荷并不知情:“那便有请。”
翠荷回了声“是”以后就去请陈公公。一路引着身披斗篷将整张脸隐在黑暗中的陈公公到了皇后寝殿外,便对陈公公说:“娘娘在里面等着你呢。”说罢做了请的手势,待陈公公进了殿内就合上门守在门口。
翠荷出去以后,皇后就自己拿着象牙梳梳理着发尾,此时陈公公进来,看到陈公公这般打扮,因着陈公公如今已是在为自己和太子效力,便不再倨傲,而是笑着说:“陈公公倒是十分谨慎。”
陈公公脱下斗篷的帽子,天热,戴着这样的斗篷,陈公公的额头上已是渗出了汗珠:“老仆如今是在为皇后娘娘办事,自然是要谨慎将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不是?”
皇后恩威并施,方才玩笑话已显示了亲昵此时便直接问道:“既如此谨慎又需要亲口告诉本宫,可是圣体有问题?”
陈公公拱手回答:“圣体自有上天护佑,又何须老仆费心,不过是圣心有变。”
“哦?”皇后放下象牙梳:“愿闻其详。”
“今夜老仆守夜,皇上竟突然召唤老仆,吩咐老仆去民间遍访神医。老仆思虑此事老仆难以周全,便来请示娘娘。”
皇后听完眼眸闪动几下:果然是疑心病重的老家伙!只是宫中太医院的太医们世代承袭在宫内,便是好拿捏的。家人、名誉、后代尊荣······这民间神医毫无根基,且不知脾性又如何能保证听话呢?只是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皇后不必告诉眼前人。
“既是如此,陈公公自然是要尽心去办差事的好。只是本宫想着,这民间遍访神医岂不如大海捞针?想来还是时日久远的。”说罢意味深长看着陈公公。
陈公公看着皇后眼神立马回道:“娘娘说的是。老仆自是尽心去办。”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她喜欢与聪明的下人们说话。“深夜前来有劳陈公公了,还望回去的时候小心。”
陈公公跪下行礼:“老仆多谢娘娘!这便退下了。”
陈公公起身后将斗篷的帽帷整理好,又一次将自己隐在黑暗中,才打开门出去。
一路随着翠荷出了宫,等到了光线昏暗没有灯笼照明的地段,翠荷突然顿身:“公公,仆婢这就不送您了。”一边说着一边向前一步将一个荷包塞进陈公公怀里。陈公公稳稳地拿在手中,拱手回礼便向前大踏步去了。
翠荷刚回到殿内,却见皇后坐在床榻边,由着一个小仆婢按摩着太阳穴两边,见翠荷进来就问:“事办妥了?”
“回娘娘的话,已办妥了。”
“去小厨房做上两碗燕窝粥来。再准备一碟桂花酪。”皇后继续吩咐。
翠荷低头领命后退出去,心里想着桂花酪是太子喜爱的点心,看来等会儿太子是要来了。
太子一路而来,进到皇后殿内就看到小桌上摆了两碗粥和桂花酪。
太子先是向皇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此时笑得真心实意:“明儿不必客气快坐下吧。这几日你日日批阅奏折,三更才歇下,母后为你准备了些吃食,边吃边说。”
眼看着母子二人坐在小桌边,翠荷对其他的仆婢们招招手一同退了出去。
等着所有的仆婢都鱼贯出殿,太子的桂花酪也吃得干净。皇后手里捧着燕窝粥搅动着:“看来明儿是饿了,这碗已凉,你先用这碗。”一面将手中的燕窝粥递予太子。
太子接过碗说:“母后深夜叫儿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