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他不想再让沈听肆这般的被人误会。
可他的理智却又告诉他,他现在还不能。
只有权倾朝野的宦官头子苏慎,才能够深受永嘉帝的信任,才能够利用自己的权势,让这个大厦将倾的王朝,在摇摇晃晃中,也不至于倒下。
一旦他说出来,沈听肆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全部都白费了。
康明远咬着牙,绞尽脑汁想出来一个借口,“属下不想再听到和这个人有关的任何事。”
梁澈明白,康明远因为沈听肆差点死掉,妻儿又被判处流放,路上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那此时提起这个人,无异于是在康明远的伤患处撒盐。
是他考虑不周全了。
这还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抱歉,”梁澈将未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去,僵硬地转换着话题,“崇州的私兵大概有三千之数,他们驻扎的地方易守难攻,若是强行硬碰硬的话,恐怕我方也讨不了什么好。”
“所以……”康明远也将之前的思绪敛去,开始认真起来,“要么我们困死他们,等他们弹尽粮绝之时再开始进攻,但是这样一来,恐怕花费的时间就相当的漫长了。”
“朝堂之上,瞬息万变,我们还是得速战速决。”
“康大人所言甚是,”梁澈的眸光越发的清亮,在这一瞬间,他卸下了之前所有的伪装,楚楚可怜的小白兔,终于变成了虎啸山林的霸王,“需得有人提前进入,里应外合,将其一举歼灭!”
康明远主动请缨,“倘若殿下信任属下的话,属下愿意前往。”
梁澈自己腿脚不便,自然也不可能自己去,带来的这些人当中,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也就剩下了康明远。
深吸了一口气,梁澈紧盯着康明远的眼睛,“康大人,那这一切就拜托你了。”
——
在梁澈前往崇州剿灭那些私兵的时候,沈听肆也没闲着。
年关将至,顶替了原本的镇国公镇守在漠北的大江易正清再三请奏要返回汴京。
当初陷害镇国公府的人也有易正清一份,为了防止易正清起歪心思,永嘉帝将他的家人全部都困在汴京,以此当做人质。
前段时间易正清声称自己病入膏肓,想要回到汴京,入土为安。
在沈听肆的劝告下,永嘉帝同意了易正清返回汴京的请求,但却让沈听肆在他回来的途中截杀他。
而且为了能够万无一失,永嘉帝甚至将守护自身安危的十大龙卫都全部派了出去。
力求绝不给易正清半点返回汴京的机会。
此时,距离汴京城不过两百里左右的一处树林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厮杀。
刀光剑影接连不断,森冷的光芒削断片片树叶。
易正清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游刃有余,毕竟他作为一个带兵打仗的大将军,这么多年的武功也不是白练的,而且他身边带着的护卫也一个个身手矫健。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接连不断的埋伏刺杀,易正清身边的护卫也死伤大半,连带着他自己也受了不少伤,浑身的衣裳都早已经被鲜血染透,甚至握着剑柄的手都开始发颤。
自己这边的人手已经不足二十,而对方却有他们的两三倍之多。
若是今日不能一举将这些人全部解决掉,他恐怕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他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他的孙女才刚刚出生,他还没有见过,和妻子分别十多年,他还未曾对她说声辛苦,他的儿子还在七品小官的位置上苦苦挣扎……
他要回去,和他的家人们团聚!
可就在易正清握紧武器,正要用力反抗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
“咻——”
一支染着蓝紫色毒芒的利箭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直直的冲向了易正清的心口。
说时迟那时快,易正清刀尖撑地,整个身体在半空中发生了大旋转,可那根箭矢却依旧划破了他的脸颊,伤口处立马溢出了一连串的血珠。
而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嫣红的鲜血竟渐渐变成了黑褐色,易正清感觉自己划破了的左半张脸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他迅速扭身,将那根深深射入地面的箭矢拔出,随后就发现散着冷光的箭头上,还依稀残存着蓝色的液体。
箭上有毒!
“将军……”
副将喊了一声,跑过来连忙搀扶住易正清,“您怎么样?”
易正清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眼神越发的凌厉骇人,“速战速决。”
倘若再拖下去,拖到他毒发,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是!”
副将应了一声,更加的卖力厮杀。
寂静无人的荒郊野地,成为了杀戮的场所,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淋漓的鲜血。
杀手的尸体一具具的倒下,易正清身边的护卫们也接二连三的死亡。
混乱之中,易正清身上的伤痕越发的多了,可他却完全顾不得这些,反手一刀利落的割断了冲到他前面的杀手的喉咙,殷红的鲜血溅了一地。
易正清几乎都爱到看不清前路了,眼前只剩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