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棂顿住脚步,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径自去开门。
雪还在下,低温冻得手有些僵硬,钥匙反复好几次对不准孔洞。直到被暗影笼罩,一只手夺过她的钥匙拧开门。
指尖相触,温热稍纵即逝。
肖何像个主人一样,熟门熟路进屋换鞋。
华棂盯着他,“有事?”
今天肖何的穿搭颇为怪异,他不算刻意追求时尚的潮男,但以往一般也收拾得人模狗样。
现在却是针织衫加睡裤,外面随便套了件羽绒服,跟拿快递似的。
肖何把保温桶往玄关柜上一搁,“我想来就来。”
这么坦荡的话要是叫徐叔听见,肯定又要偷笑。
放话说不送的人,沉着脸大半天,直到晚上洗漱完要睡觉,终于坐不住,直奔天水巷。
肖何此刻的笑带着点破罐子破摔,浑不吝,不讲道理只想撒野的味道。
垂眸看向她的眼神好像在说:来,跟我吵一架。
可华棂偏偏一句也不多问,视线从保温桶游移到他的脸上。
肖何身上带着洗发水的香味,随意往后扒拉的头发溜出几缕顺毛,雪花悄悄挂在发梢。
直到它融化,华棂的目光才移开。
就像撸袖子准备干仗的人突然听见对面说停战、打好腹稿发誓下次吵架绝不落下风,结果人家根本不鸟你,一拳打在棉花上,简直牙根都痒痒。
“看什么?”肖何挑眉,抓住狐狸尾巴似的跟着她进客厅。
华棂理也不理,既不问他的来意,也没装不懂。直接拎起保温桶,把汤圆和饺子分别倒进碗里。
肖何往沙发扎根就不挪窝,按着遥控器调台。
电视里在放某频道小年夜晚会,小品演员的滑稽表演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吃汤圆了小姨。”华棂叫华梅出来,见肖何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地盘,只好拉着华梅坐在右边单人椅上。
汤圆分量不多,但是个头不小,分在小碗里正好每人十个。饺子也是一样。
当然,这没算肖何的量。华棂默认他已经吃过了。
看着华梅吃完汤圆,又带她洗漱好去休息,华棂才拿起勺子舀出汤圆,肖何歪在沙发上突然问:“我没有?”
华棂吃了一个,缓缓抬眸,“你带来的,自己没吃?”
肖何看着她有点红的嘴唇,“我们那过年不吃汤圆。”
华棂这才想起他是京市人,顺手把没动过的饺子推过去。
肖何拣起筷子吃了个饺子,没消停,又看向她的碗,“汤圆什么味,我尝尝。”
华棂吃过晚饭,汤圆又扎实,吃了五六个正好饱了。但她没有跟别人共享食物的习惯,对肖何的话充耳不闻。
洗漱完出来已经十二点,发现肖何还在看电视,华棂脸色微沉,“你怎么还不走?”
肖何回头看她,目光扫过她微湿的头发和睡衣领口露出的锁骨,“徐叔有事先走了,我没车,走不了。”
“对面还有你的房。”华棂冷淡提醒。
差点忘了这茬,肖何神色镇定:“退租了。我没地方住。”
“出门左转有旅店,慢走不送。”
“没带钱,非五星级不想住。”屋外还在下雪,不时传来寒风呜咽,肖何托着腮看她:“听听,外面多冷,我大半夜送温暖,你就急着轰我走?”
华棂白眼都不想翻,进屋拎了床被子扔过去。
卧室门“砰”地关上,客厅陷入一片漆黑。
雪是在凌晨停的,吹了一夜的北风终于止歇,窗外的窸窣声响消失,异常的安静反倒让华棂从睡梦中清醒。
她刚要翻身,就被斜刺里一条胳膊圈进怀里抱紧。
只停顿半秒,华棂扬起手就是一巴掌,紧接着一脚把人踹醒。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微眯着眼。
肖何闭着眼睛,“我冷得难受,就进来跟你挤一挤。”
感受着隔壁火炉子似的温度,华棂都不屑拆穿他的谎话。
“滚出去。”
肖何没动静。
“记不记得我来的时候第一句话是什么?”他声音带着困倦,语速缓慢,“我说,我想来就来。”
华棂毫不留情:“又是去明月山看星星那样头脑一热吗?”
肖何笑,“对,就是头脑一热。”
他翻身环住她的腰,是背后拥抱的姿势。
太过亲昵的距离让彼此的呼吸交缠,他没忍住亲了亲她的唇角,又辗转碾磨,蹭进牙关,纠缠好一会儿。眼神越来越暗,直到相贴的温度过高,怕没忍住真出事,才不情不愿地戛然而止。
“汤圆是挺甜的。”他微喘。
华棂的回应是一记狠踹。
肖何被踹完还笑,“这也是头脑一热。”
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些话,无非是想通了。
从小到大,肖何做事讲究的就是随心所欲。跑z市读书、突然组乐队、又莫名其妙合伙开公司、参加f1方程式……八杆子打不着的兴趣爱好他说干就干,腻了就放弃,总会有下一个更新鲜的玩意儿。
这回也是一样。
兴趣正浓的时候,就是欲罢不能。被气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