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弹奏的是童谣吗?从哪里听来的。”七爷的口吻很温柔,他示意蓁蓁坐下来,可她只是将手里的琵琶给婢女收起来,垂着鸦睫,显得很安静。
“我是七贝勒。听闻格格歌声,冒昧前来,希望格格勿怪。”
七爷定定地看着她,看见她唇边浮着几分很淡的笑意,目光透彻:“贝勒爷说笑了,若蓁岂敢怪罪贝勒爷。”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七爷哑然失笑,他走来坐下,对方目光并不在的腿上停留,兴许是不知道,又或者故意回避,他其实已经不在意了,但此时却隐隐有种喜悦。
七爷在心里念了一遍对方的名字,轻声问道:“格格叫若蓁?不知,是那两个字。”
蓁蓁顿了顿,转用汉话答复:“杜若的若,蓁是“其叶蓁蓁”的蓁。”
七爷听她的回答一愣,心里猛地涌上欣喜,“你喜欢汉学?”
她微微笑了起来,语气笃定:“我母亲是汉人。”
他顿了顿,并没有见到她脸上有什么异样的情绪,这才笑起来,夸赞道:“满蒙八旗很少有格格喜欢汉学的。不知道,你喜欢读什么书。”
可能是两个人的处境微妙的相似,七爷很欣赏蓁蓁,他们相谈甚欢,但毕竟,她还是待选秀女,又还是客居八贝勒府,七爷很快就离开了,临行前答应,下次见面要送一本饮水词给蓁蓁。
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蓁蓁带着婢女去了前面。刚到,她就瞧见了站在桥边上的若曦,对方等了一会儿她,两个一起上桥,迎面就撞上了明玉格格。
两个人针锋相对,各自维护着自己的姐姐,措不及防就开始掐架。袅袅把蓁蓁拉到了一边,生怕殃及无辜。
她瞧着两人打架一时有点微妙,这两个人菜鸡互啄,刚好能打的有来有往,也是另一种精彩了。还别说,看若曦打明玉,她还挺爽的,毕竟那个骄纵的格格是真的欠收拾。
虽然她每次都把对方挤兑得说不出话,但是吧,哪里有自己动手来的爽呢。
蓁蓁发散着思维,两个人的落水,来的措不及防,甚至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一个带一个,掉下去了。
……她们是怎么掉下去的?
她忍不住咳了两声。
“格格落水了,格格落水了。”
岸边上很快聚集了一群人,往湖里跳了好几个人,准备救人。
蓁蓁看着这场面,心口忽然乱跳,有点喘不上气,糟糕,不会发病了吧,她蹙着眉,捂着心口,袅袅在旁边一惊。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就是这么狼狈的处境,她的余光瞥见了站在岸边上,穿着杏色蟒袍的年轻男子,长身玉立,眉眼骄矜落拓,很凌厉的一双凤眼,看人时有种漫不经心的轻蔑。
这是她最讨厌的那种人,生来拥有一切。几乎是看见他的瞬间,蓁蓁就决定了,进宫。她有种预感,这个男人恐怕不足以压下他所有的兄弟姐妹。
那么,最优解决策略就是进宫,想办法搞死皇帝,以这个世界的继承制度,太子代替皇帝上位,问题不大。还要注意的点是时间,万一太子不是被人搞倒台了,而是因为突发疾病死了,那就完了。
蓁蓁定定地往岸边看了一眼,然后移开目光,已经拿定了主意,进宫为妃,然后看情况怎么搞死皇帝。
那太子爷这时候在想什么呢。
桥上穿着的青衣姑娘眉间若蹙,捂着心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眉眼脆弱温柔,像开在烂泥里的兰花,高洁而又可怜。
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楚楚可怜。
就这一眼,太子爷就心动了,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唇,把这个格格记下了,只等选秀再把人要过来。
袅袅已经拿出了随身带着的药丸,蓁蓁服用下,感觉要好些了。她向岸边看去,若曦,明玉格格已经被救上来了,一群人挤在一起,一看那边空气就不好,她瞬间打消了过去的打算。
“走吧。”她余光扫到若曦指着明玉格格的动作,她们的距离并不近,顺着风声隐约能听见“闭嘴”之类的词,她没再看下去,想想也知道现在所有人的表情。
袅袅“啊”了一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蓁蓁并没有等待她的打算,自己先转身离开了,她赶紧跟上来:“小姐,走慢点,注意……身体啊。”
这场生日宴以一种戏剧的形式结束了。
接下来的很多天,若兰对待若曦的态度都不咸不淡,似乎在生气她和明玉格格打架的事情。而若曦又被八爷叫去了一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蓁蓁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因为根本没有人追究她的什么事。若曦悄悄地告诉她,八爷根本没有罚她。
不过,她思考了一下,难道罚站不算罚吗?
不得不佩服八爷的手段,罚了人,还能让若曦满口说他的好。
以她看,若曦似乎对八爷有某种好感,但具体的,她也讲不清楚,毕竟若曦身上值得奇怪、思考的地方,也不止一两点。
若曦“拼命十三妹”的称号,莫名其妙地传开了,原因也不过是在生日宴上,太子爷的一句笑谈。蓁蓁得知这个传闻,还是因为来府里给她送书的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