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对方的要求,灿灿其实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拿起不远处沾了血的,老谷主原本的武器,一把长刀,费力地提起来,捅进老谷主心口。
刀进入血肉,缓慢而清晰的声音。老谷主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他只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嘴唇一张一合,三个字,反反复复。
原来,杀个人这么简单啊。
灿灿笑出了声音,从未有过的畅快,可围观的恶鬼哄然大笑的时候,她却又觉得索然无味,收敛起了笑意,半跪下来,阖上老谷主睁着瞪她的眼睛。
“爹爹,您放心,容儿会好好活着的。”她微微翘起唇角,笑容是一贯的天真灿烂,闪了闪眼睛,鸦睫还沾了一点泪:“您走好。”
他骂她小畜生,他又不是她亲爹,杀他怎么了?有本事,现在跳起来,找她报仇啊。
可那个男人轻飘飘的话,却瞬间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让灿灿原本喜悦轻松的心情,蒙上一层阴霾。
“我改变主意了——”
“这样吧,你把他的皮扒下来送给我,我就收你当徒弟,怎么样?”
厌弃,恶心。
这是第一反应,但她刚刚皱起眉,又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新谷主上位,作为淘汰者的“女儿”她的下场可想而知,如果没人护着,她很难生存下去的。
她回过头,朝着那个男人笑得天真乖巧,俏生生地答应了下来:“师尊放心,容儿这就把爹爹的皮献给您。”
那个男人惊讶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灿灿蹲下来,带着甜美的微笑,考虑应该从那里下手,把长刀费力拔出来,按在老谷主脑门,血溅到了她的脸颊,是腥甜的味道。
她的好师尊,上来给她递了一把好下手的匕首。她乖巧地接过来,道了谢,在一殿的恶鬼的喧闹中,他们竟然认真讨论起从那里下手,剥下的皮更完整。
怕吗?
灿灿当然害怕,但她更害怕,现在躺在这里被人剥皮的人,是她自己。
等她完完整整把献给师尊的礼物取下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笑容灿烂地捧着,甜甜笑起来:“希望师尊喜欢。”
那个男人对于废了这么大力气得到的礼物,并不重视,他似乎对灿灿要更感兴趣,摸了摸小姑娘脸上干枯的鲜血,舔了舔唇角:“真这么高兴?”
他并不期望得到答案,只是看着她脸上的笑,抚掌而笑,慢慢地越来越大声,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似乎是某种信号,满殿的恶鬼全都笑起来,大家都开心极了。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徒弟。叫容儿对吧,好名字啊,好名字。”
这个男人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衣袍沾上的鲜血,目光扫一遍,猛然凌厉,身影若鬼魅直接掐死其中一个恶鬼,“弄脏我的衣服,该死。”
至于是不是这个人弄脏的,很重要吗?
他直接飞跃到高座,懒洋洋地问道:“还有谁不服?”
底下乌压压一片,有瞬间的寂静,是灿灿率先跪下来,手高举头顶拜下:“拜见谷主。”
这些恶鬼纷纷反应过来,不约而同跪下:“拜见谷主。”
新任谷主上位,其实对鬼谷的影响并不大,大约是因为,这种更替是一件非常频繁的事情。而且,在鬼谷本就是弱肉强食,只要你有本事,随时可以杀掉你的老大,取而代之。
而对灿灿而言,无非是把要小心讨好的人,从“爹爹”换成了“师尊”。她这位师尊生得温柔俊美,心肠却极为歹毒,最喜欢玩一些有趣的小游戏。
他大约对她很感兴趣,常常拉着她一起来观赏这些有趣的游戏。灿灿起先被恶心的不行,就像那天剥完老谷主的皮,回自己屋子吐了半天,好几天都没有食欲。可大约是看的久了,她反而习惯了,竟然能发觉一点趣味。
她活的这么艰难,看到别人过得比她更痛苦,更不幸,反而会觉得愉快。
直到有一天,她在搏斗的高台上,瞧见了那个曾经让她觉得眼熟的男孩子。
他叫温客行,是被她“爹爹”带回来的人。
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来历,只是很古里古怪,常常用一种极度痛恨厌恶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她杀了他全家一样。
可他们认识吗?
灿灿捧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高台上发生的一切,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脚,身上的裙子是一贯的蓝色,上面用银丝绣着繁复的花纹。
“我好像从来没看过,你穿除了蓝色以外的衣裳。”谷主手里剥着瓜子,动作不紧不慢,剥下来的瓜仁往嘴里一扔,偶尔视线瞥向高台,兴致缺缺,“上面那个,你认识?”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钟爱蓝色。只是每每将蓝色的衣裳穿在身上,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心。
所以她就穿了啊。
“认识啊。”
灿灿并没有看向高台,她知道,温客行肯定会赢的,那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说实话,她其实有点佩服对方,只是那人一直单方面敌视她,所以他们也没什么交集。
她想了想,大约明白谷主想问的是什么,眨了眨眼睛,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