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来不及理会他的脸色，走出去给丁芯泡茶。
她其实不怎么会泡。丁芯要喝是因为高中时候每每来她家里，总没有饮料，到厨房里翻翻出来一抽屉茶叶，于是就总要喝了。
许霁在她翻出来的时候笑着解释：“我爸爸的。”
丁芯不要喝茉莉香片，于是习惯给她泡普通茶叶，绿盒子装着，绿茶红茶白茶大红袍，年纪太轻了，喝不出什么区别。
许霁颠出来一点茶叶进杯里，然后冲水。雨一样的茶叶淘腾着在杯子里尖叫。她的指头跟瓷一样白。
她抬头，发现周衡轩正目光炯炯盯着自己，于是笑问：“你要喝吗？其实不是好茶叶，只是我喝不出来区别。”
丁芯正摆弄着手机，听见了说：“不要紧的，我们平时也不喝，偶尔一次就当养生了。”
周横轩看看自己面前一口没动的牛奶，许霁察觉到他目光，道：“没关系，不会浪费的。”指自己会喝掉。
他点点头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而后接过许霁手里的水壶沏茶，热气腾腾燃在桌子上，沿着桌面春风吹又生。
他很想起身走动，想看一看养出许霁的房子长什么样子。高中时候自己常常开玩笑道：“上次去了离你家很近的地方，想着顺道要去你家呢。”
记忆里的许霁也常常微笑答道：“是吗？那你以后可以来啊。”穿着校服的许霁。
自己总没来过，今天到了这里不免有种走进自己梦里的感觉，然而自己并没有梦到过。
满院子的花草，倒茶的画一样的许霁，自己怎么能梦到呢？
他试探着问：“许霁，你家里是不是有很多书？我可以看看吗？”
许霁正要点头回答可以，一抬眼正看见谢必安倚在卧室边，依旧一脸冷意。她以为是他对生人有讲究，所以不忿到现在，怕出了什么岔子，只好说：“可以的，只是今天我的房间太乱了，没有理好，下次吧。”
丁芯笑着拿起茶杯，又放下，道：“你第一次来人家，不好意思了半天，就要往卧室去？”
他之乎者也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脸上烧起来，抬手把许霁倒的茶拿起来喝尽了。
丁芯看看手机，道：“好了，我们也该走了。看着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许霁急忙笑说：“网络时代！你还急匆匆过来，我有什么不好好的？下次回来一定提前一个月就上奏。”
丁芯点点头道：“理应如此好吗！”
一直把两人送到门口，丁芯第二次说：“记得常常给我打电话！”后照例说了拜拜，
周横轩手扣在门把手，嘴角扬一扬，轻声道：“再见。”
许霁都答应下来。
回去收拾桌子，谢必安从后面碌碌飘到她侧边。冷飕飕地开口：“你总是对一切人都一样，都太好。”
许霁听出来是批评的口气，把杯子垒好后开口道：“不是一切人，是我朋友。怎么可能对所有人？”
“那个男的也是你的朋友吗？”
一只鬼露出了铁路警察的形态。
“不是，可是，也并没有对他太好。”她感到莫名其妙，于是转过身来回答。
“许霁，你不知道，这是你的弱点。”他露出急切道。
“是吗？”许霁觉得好笑：“但是，人总是要有弱点的呀。”
“你这样木僵，这样的弱点会害死你的。”谢必安语气里带了烦燥，还有几分不安。
预言一样的话，她不在乎，自己没有什么能称之失去的了。
“那你也有弱点，谢谢你找出来的垫子。”，许霁把桌子旁的垫子拿出来，笑起来，想起来他已经死了，不能称为害死了。
“我没有弱点的话，也不会与你同处一室了。”她接着提醒他，如果不会拒绝是弱点，虽然拒绝他是没有用的。
谢必安眉心突突跳，木着一张脸没有反应，可是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他在心里想，因为我爱你。
她看见他木雕一般站在自己身前。
“你有没有什么规矩，比如说不能随便让生人进来家门？”因为今天谢必安反应这么奇怪，她愿意在不打扰自己生活的条件下注意一下他的规矩。
“没有。”他丢下一句话，愤而拿起桌子上的牛奶，走进厨房。
许霁听见牛奶哗啦啦倒在洗菜池的声音。
她走到厨房，靠到门上，把力气从自己身体里抽出来，自顾自开口道：“我没有受过什么善良教育，也不是善良软弱的人。”
许霁慢慢蹲下身子：“也许我遵守的是一些道理，教我道理的人教了我前半段，却把后半段落下了。”
她把力量抽出来放一边，因为力量是没有什么用的。
她缩成一朵透明的花，没有凋零，然而也不盛开。
“我一直想长大，尽头是死亡也没关系。”
长大会不会不再软弱，不再善良，不再死板，变得像冰，一个人在大洋上漂。
她的头发垂下来。
谢必安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她面色惨白，发丝顺着脸颊流下来，眼睛不看他，什么都没有看。
“我让你伤心了吗？”他深深看着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