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气。
时见微坐在靠里的位置,离筷子很近,拿筷子的时候顺手给严慎拿了一双,递给他。
她看了看严慎身上的西装,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碗:“穿西装在市井小巷里吃抄手,好违和。”
严慎嗯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四平八稳:“穿这么漂亮的小礼裙坐这儿,也不赖。”
雷修被一口抄手烫到,呼着气:“你们俩大哥别说二哥了,跟那婚礼现场跑出来逃婚似的。”
“咳——咳咳——”
时见微猛地咳了两声,随手扯了一张纸巾,捂着嘴低头,连续不断地咳嗽,眼泪花被憋了出来。
对面两个人被她的反应震惊到。
雷修又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见状,严慎一言不发地起身,朝冰柜的方向走,拿出一小瓶椰奶,折回来。
吸了吸气,时见微眼泪花花,解释道:“被红油呛到了。”
被红油呛到的滋味,谁呛谁知道。
喉咙到胸口都仿佛在冒油的锅里滚了一下,滋滋的疼,辛辣味直冲鼻腔。
严慎把椰奶瓶盖拧松,放在时见微面前。
看到这瓶椰奶,时见微有点意外:“谢谢。”
拿起椰奶,伸手拧了下瓶盖,时见微没有感觉到任何对冲的力。
瓶盖被他提前拧松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听着雷修和曹叮当侃侃而谈,仰头喝椰奶,余光悄悄瞄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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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一行人回到总队。
严慎在解剖台前看尸体的时候,时见微就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
“捆绑、扼喉、下身擦伤严重,应该是暴力性行为。”严慎仔细看了看尸体的颈部和身上其余地方的伤痕,推测道,“凶手在死者换衣服的间隙和死者发生关系,为了寻求感官刺激,绑住死者的双手,掐住脖子。很有可能凶手的潜意识里没有杀人动机,失手误杀,又因为产生害怕和慌乱的心理,所以伪造成性窒息。”
时见微闻言微微蹙眉。
她细微的表情被严慎捕捉到,抬眸看着她,“时法医有异议。”
很笃定的语气。
“好虚的东西。”时见微直白道,“你说那个人这种心理,那个人就是这种心理,凭什么呢?”
话落,包里手机响了一声,她掏出来看,转身走出解剖室。
忙了一天,忘了销假这件大事。
人事科的同事发微信提醒她,吴主任要下班了。
她连忙跑上楼。
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刻,时见微正好看到吴主任关上电脑拎上了包,她笑着进去:“吴主任,我来销假。”
“我电脑都关了。”
吴主任嘴上这么说,人已经拉开椅子坐下了,重新开机,“算你休了三天?”
“明明是两天半。”小声嘀咕一句,时见微瘪嘴,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就算两天吧。我中午参加小姨的婚礼,菜都没上齐,喜酒也没喝上,总共就喝了三杯白开水,饥肠辘辘地忙了一天。我这么有职业精神,您就当我今天没放假,算休假两天嘛好不好?拜托拜托。”
说到最后,她双手合十撒着娇。
那双大大的杏眼扑闪,招人喜欢又惹人怜爱。
吴主任最吃她这一套,她读研在这里实习的时候,他们这群“上年纪”的人没事就喜欢逗她。下次她故技重施,照样是这样的结果。
迂回几圈,最后遂她的意。
嘴角的笑容压不下去,吴主任销假给她写了两天:“下不为例。”
“谢谢吴主任。”时见微扬声,在包里掏了掏,掏出最后一颗喜糖,放在桌上,“我小姨的喜糖,给您沾沾喜气。”
幸好还剩一颗。
从办公室出来,转头看见走廊里的人,时见微还挂在脸上的笑容差点僵在嘴角。
严慎抱着胳膊,侧身,肩膀抵在墙上,嘴角噙着笑,看着她。刚才她说完就走了,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他特地上来找她。
时见微抿唇。
他好像是听见了,她刚刚在办公室里跟吴主任撒娇。这不是什么事,但是他为什么要盯着她笑。
“你笑什么?”她问。
“没什么。”严慎站直,丝毫没有收敛笑意,“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不认同哪一点?”
末了,他又道,“全部?”
时见微往前走,实话实说:“嗯,全部。”
跟她一起拐到楼梯间,严慎和她并肩下楼。
夜晚的风从楼梯间半开的窗户里钻进来,撩过她的裙摆和他的衣摆。裙摆下垂的绸缎蹭过他的西裤,他的衣摆擦过她光裸的手臂。
“心理学不是瞎猜,是分析。”严慎解释。
时见微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她并不认可,柔声道:“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
严慎低笑一声,低沉的声音在空旷逼仄的楼梯间缓缓荡开。含混着笑意,听起来有几分散漫:“我没打算向你证明什么。”
时见微猛地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他。
嘶——她遇到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