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听说摄魂怪在霍格沃兹外围驻守,所有进出人员都要接受他们的检验,斯内普挺不开心的。这些肮脏又神秘的怪物,仅仅是走近它们身边,所有美好回忆都会像咀嚼过的甘蔗一样,变得干巴巴地,没有任何滋味,只剩下割舌的口感。
可是听到哈利在摄魂怪巡查霍格沃兹特快时当众晕倒的消息,斯内普又觉得,为了小天狼星能够早日落网,大家做出点牺牲在所难免。
什么?误伤学生?
摄魂怪只是搜寻,又没有攻击。如果有人受到影响,也只能怪那人弱不禁风。
所以当弗立维在礼堂抱怨摄魂怪在学校外盯着令人感觉很不舒服时,斯内普的回应是:
“起码他们离我们足够远,构不成影响,看看眼皮子底下这些学生吧,每天从早到晚,讲不完的话,吃饭都堵不住他们的嘴,吵得脑壳疼。”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猫头鹰成群结队地往礼堂这边飞过来,很快占据礼堂上空,信件和包裹暴风雪般砸落在餐桌上,“乒铃乓啷”的声音伴随着学生之间的推搡嬉闹,嘈杂得快要顶穿礼堂天花板。
斯内普深吸口气,想向爱丽丝道歉。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总是穿着奇装异服,捧着五彩缤纷的花出现在门口,噼里啪啦倒豆子般丢出一些没有主题也没有营养的废话。以至于到现在,斯内普想起爱丽丝的时候,还是这样一个组合。
直到现在,差点以为自己和一千只鸭子共处同一空间,斯内普才反应过来,爱丽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掌握麻瓜的日常穿着,带到阁楼的花束也早已不再局限于缤纷色彩,而距离她上一次喋喋不休已经是记不清是多久远以前的事情。
取代这些“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记不清多久远”的,是她开始闷头画画,不对,她最近也不怎么拿画笔了,开始捧着麻瓜相机四处按快门。
斯内普被学生们吵得胃口全无,戳了戳盘子里的蔬菜色拉,郁闷地在心里追溯爱丽丝是从什么时候,如何,以及为什么变得沉默的。
右手边坐下一个人,斯内普瞥了一眼,是莱姆斯?卢平。
卢平察觉到斯内普的视线,微微颔首:“打扰了,教师席只剩这一个空位。”
斯内普哼了一声:“你总能找到空位。”
卢平笑了,仿佛没听出来他的暗讽:“真是幸运啊。”
斯内普想起最近在走廊听到的风言风语:一只博格特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幻化成魔药课教授,被纳威击退,方法是给它穿上祖母的花睡衣。
这个人人传颂的荒诞事件的主人公,此刻正在礼堂另一头,格兰芬多长桌上,一件件颠来倒去地数着猫头鹰给自己寄来的包裹。而藏在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坐在自己旁边,笑得事不关己,风轻云淡。
斯内普心中无名火起,压低声音:“多吃点,对月亮嚎叫是个体力活。”
卢平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很快续上:“在斯内普教授的帮助下,我想今年的月亮应该会少一些信众?”
斯内普:“我没那么闲,也没那么好心,救一个已经很麻烦。”
卢平:“抱歉,是我用词不当,救一个也是救,非常感谢您的无私。”
斯内普:“多年不见,你现在骂人骂这么脏。”
卢平:“啊,我还以为我是在讲礼貌呢。”
……
斯内普气得快要喷出火来,卢平虽然嘴角还上弯着,眼神已经变冷,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看在梅林的份上,你们这两个冤魂不散的,”麦格教授忍无可忍,放下刀叉厉声开口,“仗着我现在不能扣你们学院分数是吧?都给我少说两句,吃饭。”
“抱歉,麦格教授,”卢平把视线移回餐盘,有些懊恼地补充,“真的抱歉。”
斯内普不吭声,麦格教授记错了,从前在变形课上和自己吵起来的,从来不是卢平。卢平是目睹所有事情,默许所有事情,把自己摘得最干净,再道貌盎然讲些大道理试图充当和事佬的那一个。
这样的人最可恶。
斯内普叉起一块生菜,狠狠咬下去,决定让狼毒药剂变得更难喝一点。
月亮圆了又缺,他有的是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不巧的是,学校储藏库里能够让狼毒药剂变得更难喝,但是又不降低药效的配料正好用完,斯内普为此回了一趟阁楼。
一进房间,打开灯,就被壁炉上花花绿绿的纸条吸引住视线:
“斯老师,我过来喘气啦。”
“我又来啦。”
“哈哈,还是我。”
“我我我,永远是我!”
“斯老师,学校周末也很忙吗?都不见你回来的。”
“斯老师,你每天都这么忙,要校长给你加人啦!这么多学生只有一个魔药老师怎么管得过来?”
还是很吵啊。
斯内普叹了口气,无论他在心里怎样设想爱丽丝,结果总是反转。像一阵朦胧的白雾,你以为看到的其实都是光线折射下的视觉错位。
斯内普在桌边坐下,看到桌子上看到成摞的空白纸条,方方正正,五颜六色,码得整整齐齐。
他随手拿起一沓,在上面留言:把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