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着一身轻柔的浣花锦缎白子裙,软腰如柳。朱红的口脂衬得她本就洁白的面颊越发白皙,好似夏日荷塘中新绽的连花。
她怀里抱着一把形制颇为讲究的琵琶,款款而至。
“小女叁叁,见过诸位贵客。”
江南女子特有的音调,温润如玉,令席间宾客都投去期待的目光。
只见那女子款款抬起手臂,一边抚琴,一边舞动身姿。
琴音靡靡,婉转幽远。
苏祈隔着氤氲的茶气,目光注视着舞步翩跹的女子。
他面颊微红,却没有太多表情,木然而坐,好似醉意来袭。
王小官人陪坐在苏祈右手边,今晚的曲目,是他仔细揣摩过的。苏大人才情横溢,绝非艳俗之辈,寻常的靡靡之音恐怕勾不起他的兴趣。
今夜的《水龙吟》乃是古曲,刚柔并济,禅意幽深。
加之白叁叁姑娘温婉柔美的样貌······
果然,他侧目瞧着,苏大人似乎听得入迷,心中不禁窃喜,不枉费自己一番苦心。
一曲罢,王小官人带头击掌,喝彩。
一直沉默的苏大人,垂眸莞尔,果然是好曲。
“苏大人,不知大人可有喜欢的曲目?”
“叁叁姑娘琴艺无双,大人不妨亲点曲目,咱们再听一曲如何?”
不知是谁提议,在坐几位登时来了兴致。
白叁叁抱琴娇娇软软地立在中央,一双美眸等待着苏大人发话。
*
明月高悬,王府的侧门外停着一辆小小的马车。
车夫嫌冷已经早早躲去门房里取暖了,车厢里独留沈妙宜一人瑟瑟发抖。
她稀里糊涂被叁叁姑娘拉上了马车,又在一路颠簸中替她换好了舞裙,车行至王府门口,叁叁让她在车里等着,待宴客结束便一道儿回去。
哪知这一等,就是大半宿。
沈妙宜冷得直发抖,车内没有炭盆,她只好紧紧裹着叁叁姑娘方才换下来的衣裳取暖。
这是一条幽径的小道,几乎听不见车马人流之声,恍惚间耳边隐隐传来悠扬的琴声,沈妙宜猜想应当是叁叁的琴声。
她实在无聊,便侧耳倾听。
第一首曲子不知是何,但是这第二首,她却十分耳熟。
《海棠晓月》
还是当年苏祈告诉她的。
成婚之初,他们曾泛舟湖上,画舫上的琴师邀她点曲,她不会,苏祈便开口替她点了一首,正是今晚叁叁弹奏的第二曲。
熟悉的旋律,令她思绪纷飞。
那时他们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她沉溺在苏祈的爱意里无法自拔,天真又傻气。
以至于后来发生的种种,她都在怀疑,苏祈究竟是否真心爱自己?
这个问题,她纠结了两年。
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他的冷漠好像一把剑,将她满腔爱意刺得支离破碎。
他是天之骄子,一时的垂青和喜爱,却要困住她的一生。
好在她意外落水,一切仿佛自有天意······
“砰砰砰”
沈妙宜出神许久,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到。
“快出来,快出来。”
“白姑娘唤你呢,赶紧的。”
沈妙宜掀开车帘,只见一位刘府的小厮正哆哆嗦嗦地立在马车旁边。
“小丫头,愣着干嘛?赶紧去给你主子送衣裳去!”
见沈妙宜还愣子原处,小厮没了耐心一把拉开车门。冷风直灌车内,令沈妙宜浑身发颤。
“你主子衣裳污了,唤你伺候她更衣,麻利着点。”
沈妙宜低头看见怀里抱着的叁叁的衣裳,恍然大悟,她今日赴宴没有带随身丫鬟,只拉着自己上了车。
·······
小厮领着沈妙宜穿过廊庑,三穿四拐,进了两道门,才来到叁叁姑娘所在的厢房。
她一路都垂着眸,紧张的捏着手中的衣裳。
小厮行至一间厢房门口,轻轻扣了扣门。
沈妙宜便听见叁叁的声音:“是阿妙吗?快把衣裳拿进来。”
她的声音又急又低,沈妙宜顾不得多想,便探入门内。
厢房内暖意融融,一水儿的紫檀木家具熠熠生辉,熏香弥散又十分雅致。
叁叁正站在珠帘后面等她。
沈妙宜捧着衣服快步过去,走近了才发现,白叁叁一身精致的浣花锦裙上,沾满了污秽,还散发着阵阵臭气。
“这是?”
她顺着裙摆往上看去,叁叁的发髻微微散乱,金钗松散,好似···好似····
她说不出来,总之十分怪异。
“阿妙,你快帮帮我。”白叁叁也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她抢过阿妙手里的干净衣裳。
“真是晦气死了!这官人吐了我一身。”
说话间,沈妙宜才往她身后望去,只一眼便瞥见床榻上躺着一个男子,想来应该是叁叁今晚的贵客。
沈妙宜登时红了脸,赶紧收回视线。
“那····我伺候你去洗一洗吧。”沈妙宜看叁叁实在狼狈,环顾四周,浴房就在屏风后面。
然而还没待她走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