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快步走下台阶。
却与迎面而来的柳向俊撞了个满怀。
“苏大人,出事了。”
“何事?”
“云青绣坊的赵坊主差人传话,咱们要买绣坊的事惹得同行妒忌,此刻被围了门,请您前去解围。”
事发蹊跷,柳向俊也是满心疑惑。
“云青绣坊?”
苏祈听见这熟悉的名字,不自觉双眉紧促,方才姜婉苧说,沈妙宜如今就是躲在云青绣坊里做绣娘。
二人快马加鞭出了门。
此刻的云青绣坊外站满了围观之人。
今日早间千里玉兰图顺利绣成了,赵坊主便差人去请泽阳商会的刘会长前来验收,只待登记查验无误后,便可呈送往盛京,这原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不曾预料到,正是在验收之时出了岔子。
泽阳古来便是刺绣重镇,早年间为了团结绣坊,共谋繁荣,便由刘镇长的胞弟牵头成立了泽阳商会,镇上资历雄厚的商户皆名列其中。如今泽阳刺绣行业越发繁荣,商会的规模也水涨船高。
今日随刘会长一同前来验收千里玉兰图的人中就有不少商会的新面孔,其中有位宋员外,此人先前在天临经营丝织生意,如今在泽阳与人一同合作经营绣坊。
几个月前他曾与赵章台来往过,欲入股云青绣坊,合作经营。但几番商榷后,最终因双方对股本金有分歧而分道扬镳。
宋员外转而与长华街的另一家绣坊合作。
这原本也是一件寻常事,可是近些日子,镇上都在传芙苏织造局选中了云青绣坊,欲收购后改为官署绣坊。
一石激起千层浪。
明眼人都知道,官署收购必然价格不菲,这属实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
众人见这肥肉吃进了赵坊主嘴里,都艳羡不已,但到了宋员外这里,心中除了艳羡之外更添了几分嫉妒!若是先前他顺利入股了云青绣坊,今日这块肥肉势必有他一口!
所以今日验收时,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
刘会长带众人一同前来,对千里玉兰图更是赞不绝口:
“素闻太后娘娘钟爱玉兰花,陛下为表孝心还特意命人在寿康宫中栽满了玉兰树,供太后娘娘时时欣赏。”
“是啊,今日这副千里玉兰图,若是能博德太后娘娘青睐,那也是咱们泽阳镇的福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称赞着眼前的绣品。
宋员外往绣房中扫视了一眼,本是无意,却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
按旧历绣品验收时,所有参与绣制的人员须悉数在场,所以一早陈三娘便带着绣娘们侯在一旁,只等验收完毕登记造册,她们几个也能歇上一歇。
谁曾想,宋员外居然也在此处,沈妙宜发现他时,绣房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她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避出去,只好低着头站在人群的最后。
不巧,偏偏那宋员外还是发现了她。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直勾勾地盯着沈妙宜。
刘会长认识陈三娘子,知道这副绣品是她带人完成的,便开口称赞道:“三娘子不愧是咱们泽阳远近驰名的绣娘,绣技堪称不凡······”
众人也都附和着称赞,宋员外却笑而不语,他从文书手中接过绣品登记册,仔细查对着,赵章台先前不知宋员外加入了商会,更不知他今日会一同前来。
心中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
宋员外拿着登记册一一指问道:“陈三娘子,杨娘子、柳娘子、贺紫鸢······”
他将绣娘名单中的人名一一念出,直到最后一个:
“沈阿妙。”
语落,众人的目光悉数落在沈妙宜身上,只觉得这位绣娘颇有些面生。
沈妙宜仓皇闪躲的目光没有逃过宋员外的眼睛。
他举着名册一副捏到把柄的嘴脸转头对着赵章台怒吼:“赵坊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纵容妓女为太后娘娘做绣品!你可知,这是大不敬之罪!”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目瞪口呆。
刘会长第一个发问:“宋员外,何出此言?”
宋员外一把抓住人群最后的沈妙宜,连拉带拽将她推到众人眼前:
“她根本就不是身家清白的绣娘,分明是拾花馆中的妓女!”
语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沈妙宜,这太荒唐。
“不,我不是。”她下意识开口否认,双颊涨得通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了。
然而对面的宋员外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高声道:“刘会长,诸位同行,我曾在拾花馆中见过这名女子,赵坊主当时也在场!”
宋员外言辞激动地将沈妙宜补好自己衣裳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末了言辞凿凿道:“这女子,就是拾花馆的妓子!”
众人皆目瞪口呆。
自古绣娘就是有门槛的,贱籍女子不可从事绣娘一行,甚至不少绣坊在选聘绣娘时,仍要查验绣娘的门户出身,贱籍不要,孤女不要,寡妇不要·······
一代又一代就这么传承下来了。
“哼,赵章台,你居然找个贱籍女子来绣千里江山图!你这是想要害死咱们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