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妙氤睁开眼睛。
她有个秘密,当下或缺失、或忘却的事情,会在她不经意做梦的时候想起来。
那个时候,她身为梦里的旁观者,重新审视、观察,那些在她身上、被深埋封锁的记忆。
的确会有人指引她,逐渐明晰、洞察自己最深的情绪。
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记起幼年时期和哥哥待在小房间的夜晚,她听见门外的哭泣和争吵,房间的异象,她害怕、她想出去又出不去。
她闭起眼睛,她希望一切声音都可以静止。
她想到母亲病逝前浑浑噩噩的胡话,说自己这么会爱上一个怪物?她听不懂,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会是个怪物呢?
如果他们互不相爱,为什么要生下哥哥和自己呢?
“你的妈妈,现在……也可能永远,不会接受真实的我。我们无法继续在一起。”
妙氤对着朝阳照进来的影子发呆。
恋爱是可以美化的,当我们喜欢对方的时候,不由自主放大对方的优点,他好像完美无瑕。
随后朝夕相处,日趋平淡,原本被忽略的、在热恋时不被在意/假装不在意的黑芝麻,被一颗颗从生活里挑了出来。
对方的优点不见了吗?缺点、矛盾是一下子就产生了吗?
当粉色的泡沫消失,展露出最真实、不完美的彼此,那样,你还喜欢吗?
妙氤,她问自己,她好像见识了许多戎熄的对立面,无论是她欣赏的、讨厌的、无可奈何的、好的、坏的……
这样,她还继续喜欢吗?
还是说,她会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最后崩溃了。
她接受不了自己爱上一个非人类,接受不了对方最真实的样子,更无法自洽!她接受不了……那个在当初满心欢喜的、往后十几年半梦半醒的、或愚蠢、或盲目、或怯懦,难以相信的、不堪一击的、真实的自己。
鸢辰恋恋不舍地拉住妙晏的袖子道别,妙晏伸出手将口袋中的元夕送到妙氤眼前,“哎,没想到我还是很招小孩子欢迎的。你就是平常太少陪他们出去玩了。”
妙氤无法形容元夕臃肿不少的身材,半响,费力地吐出大脑斟酌后的疑问,“哥,我这次没给龟粮吧?你喂他吃了多少?”
妙晏收回手,抬起元夕的左爪、右爪仔细瞧了瞧,“怎么了?这不是挺好的,肥嘟嘟,营养好。”
这是营养过剩了吧……妙氤闭口不言,从妙晏手上接过了元夕,立马一沉,露出深思……这得有个几斤了吧?她之前送出去的没这么重啊!
“哥哥,”妙氤叫住妙晏,妙晏不明所以。
妙氤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了几个字,“我谢谢你。”
“兄妹之间不言谢。”转而自己想到了什么,言语间慎重起来,“最近我有个项目要做,如果你暂时联系不到我,别担心,一有空我会回复的。”
“嗯嗯。”妙氤不觉得奇怪,自家哥哥总是有很多实验项目。
妙晏出了妙氤的宿舍楼,拨通了一则的通讯,“我有件事需要帮忙。”
“封闭环境。”
对面又说了几句,妙晏抬头,眼神从茫然中渐渐转为坚定,“不是别人。是我。”
妙氤发现,最近元夕行为表现怪怪的,比如,之前会偷吃食物,现在几天不吃也没有抓狂。
以前鸢辰坐在他的龟壳上也稳如泰山,现在鸢辰连他的背也上不去。
最不同的是,以往妙氤和鸢辰去植物学院上课时,元夕都是安静地呆在阳台上睡觉或者晒太阳。这几天,不是抓着妙氤的鞋子不松爪,就是偷偷提前躲在妙氤的背包里。
“你什么情况呀?”妙氤抓起元夕,凑到自己的眼前,瞪大眼睛眨了眨,随即又摸了摸元夕的后脖子,“乖啦,上课真不能带你。课上完我们不久回来了嘛?”
这次元夕没有再闹着要和他们一起出去,他有些自闭。
刚刚轻声细语的妙氤、忽然靠近的距离、耐心的安抚,这样的待遇,只是给了她的宠物龟。
而不是,一个高级智慧的生命体。
妙氤吃过饭,点开光脑上跳跃的提示,标题是S大机甲维修队的回信。
比起其他人一年前就在准备,她属实是很晚投递的申请。本来没抱太大信心的自己,也就是试一试的冲动,她做好没通过的心理准备,一行行读过,最后目光落定在最后一句:
“亲爱的妙氤同学,恭喜您成功进入S大机甲联赛后备力量!
机甲维修队将在三天后进行为期十天的特别训练,集合时间与场地:上午10:00—S大体能训练中心。
友情提示:该封信件可作为各位向学院教授请假的特别通行证哦~”
她又慢慢默念了一遍,惊喜溢于言表,抓起脚边的元夕,拽了拽它伸出龟壳的前爪,元夕郁闷地转了转眼珠,看向了她。
那是张放大的脸,它能感受到对方特别特别的高兴,而后爪子鬼使神差地按在了妙氤的左脸,妙氤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之中,浑然不觉,只是对着呆呆的元夕念叨,“居然通过了,我居然真的进维修队了!好开心!”
元夕不解,脑中思绪千变万化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