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尽皆色变, 崔嬷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急道:“我的好郡主,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家会说这样的不知羞耻的话, 叫人知道了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安宁郡主却打小被溺爱着长大, 从不在意这些什么规矩体统, 环视众人一眼, 哼了一声, 道:“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还敢出去乱说不成?”
众人都忙低了头,皆不敢言语。
崔嬷嬷素知安宁郡主脾性, 偏偏身为教养嬷嬷又不能不管, 不然一旦安宁郡主闹出丑事,她这个当嬷嬷的头一个该死,想到此处,崔嬷嬷心念电转, 忙陪笑道:“她们自然不敢,不过事关郡主的终身大事, 依老奴看还是要问过公主的意思, 若是公主也答应,郡主行事也便宜。”
如今阖府上下也只永乐公主才制得住这个小祖宗。
安宁郡主听了,目光顿时一亮, 抚掌笑道:“嬷嬷说的是, 我竟糊涂了, 有祖母她老人家出面,再无不成的。”
说罢便兴冲冲往永乐公主的慈安堂去了。
慈安堂中,永乐公主正歪在榻上听两个女先儿说书, 双目微合,一个容貌俏丽的丫鬟跪在一旁轻轻捶腿,另有两个丫鬟立在后面打扇。
忽听见外头传话说郡主来了,永乐公主睁开眼,挥手命两个女先儿退下,便见孙女儿一阵风进来,顿时笑逐颜开,招手笑道:“珠儿这会子怎么过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
原来安宁郡主姓郑名玉珠,乳名便换做珠儿。
郑玉珠虽骄横,却不是蠢人,在永乐公主一直都十分伶俐嘴甜,当下上前在榻边坐下,挽住永乐公主胳膊,撒娇道:“孙女儿看上了一个人,想招他为郡马,特来求祖母做主。”
永乐公主闻言毫不在意,也不觉得孙女这样的言行出格,只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为这个,是哪家的儿郎?”
郑玉珠心下一喜,忙道:“便是今年的新科探花。”
永乐公主闻言有些诧异,道:“新科探花?是什么来历?”
永乐公主如今上了年纪,已不大关注外面的事,前些时日又身体不适,一直在府中将养,不曾出门,故而也没听说过今年春闱的新闻。
郑玉珠忙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了,道:“他虽是寒门出身,却才华横溢,比那些空有出身的纨绔子弟强一百倍,听说连圣人都十分赞赏,会试钦定为亚元,殿试点为探花,还亲自给他赐字呢!这样的青年俊才,满京城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永乐公主初时不以为意,听到后面却不由得有些惊讶起来,圣人的脾气她最了解,生性冷酷多疑,对一众儿子都甚少和颜悦色,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臣子这般恩宠。
这个王珣定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才叫圣人对他如此器重。
想到此处,安乐公主不禁心中一动,她因与圣人一母同胞,这些年才得享尊荣富贵,连带着一干儿孙也比别的宗室子弟体面,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几年圣人的身体每况愈下,一旦换了新君,这一切的恩荣也就不存在了。
因此这些年来她一直暗中支持五皇子,为的就是希望能博个从龙之功,延续府里的荣耀。
不过满府的儿孙皆是自幼享乐惯了,没一个能拿得出手,若是能给珠儿说上这个女婿,五皇子便添了一大助力,日后也能帮衬府里一些。
至于与潘家的亲事,她全不在意,何况只是口头约定而已,又没正式定下,到时候许他们一点子好处。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行了。
永乐公主生来便身份尊贵,唯我独尊惯了,潘嵩只区区一个翰林掌院而已,不过名声好听些,并没有什么实权,根本不入她的眼。
郑玉珠见永乐公主沉吟不语,以为她不同意,顿时着急起来,搂着永乐公主的胳膊摇晃个不停,撒娇道:“祖母,我好容易才看上一个人,您就依了我罢!”
永乐公主失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我答应便是了,别摇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禁得不起你这样揉搓,回头我便寻个机会向圣人请旨赐婚,这样一来既体面又尊贵,潘家那边也不必担心了。”
至于王珣会不会愿意,永乐公主全然没有考虑,能娶郡主为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王珣不过一寒门小儿,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郑玉珠大喜过望,急切道:“那祖母您什么时候进宫请旨?!”
潘王两家定亲了又如何,届时圣旨赐婚,他们不依也得依。
永乐公主摇了摇头,道:“稍安勿躁,前些时日圣人才因朝臣谏言立储一事气得犯了头疾,这几日西海沿子又出了事,如今正是烦乱之时,听说昨儿连皇后都得了不是,这时候去说这个岂不是白讨个没趣?
此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回头等圣人心情好了,我再寻个恰当的时机提出来,才能成事。”
这两年圣人的身体时好时坏,性子也越发喜怒不定,有时连她也摸不透,这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