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夫人收到请帖时颇为纳闷, 心道自家与永乐公主素日除了生日节下,红白喜事外甚少来往,怎么这回设宴反倒下了帖子, 莫不是有什么事不成?
次日一早, 潘夫人收拾妥当,换了出门的衣裳,便带着心中疑窦,来到了永乐长公主府。
此时各家女眷陆续都到了, 众人拜见了长公主,又互相厮见了。
永乐公主笑道:“昨儿西海捷报传来,我心中十分喜悦, 可巧园子里的菊花和几株金桂都开的甚好,便想着设个赏花宴,请大家一道赏花吃酒,热闹热闹,多谢诸位肯赏光,只是舍下寒陋,若有招呼不周之处, 还请海涵。”
众人都笑道:“长公主太谦了, 满京城里谁不知您家的花园子是数一数二的,与那蓬莱仙境也不差什么,若这还叫简陋, 那我们家的就成了破马圈了!”
又有一人也笑道:“我们今儿有造化, 不仅能赏美景,还有好酒菜吃,可是别人盼也盼不到的美事呢。”
众人争相奉承,永乐公主脸上笑容愈深, 道:“都是大家不嫌弃罢了。”
寒暄了一番,用过茶点,不多时便有几名管事媳妇过来请众人入席。
永乐长公主扶着丫鬟的手,向众人笑道:“酒菜已备好了,诸位请移步。”
众人随着永乐公主来到花园,只见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果然气势非凡,众人都赞叹不已。
酒席便设在花园的水榭之上,四面环窗,水面有曲廊可通,十分清幽雅致。
大家谦逊半日,方各自入座,上面主位是永乐公主,下面依序,便是众诰命夫人。
凡跟来的人,另安排在偏厅款待。
两名管家娘子带领众媳妇伺候上酒上菜,席面亦不用说,皆是山南海北干鲜水陆的酒馔果菜,不消赘述。
酒菜上完,又有一个媳妇捧了戏单子来,永乐公主点了一出吉庆戏文,众人各自谦让了一回,也俱都点了,按出扮演。
这班小戏唱腔极美,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独潘夫人心中有事,有些心不在焉,不知是不是想多了,她总觉着今日永乐长公主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让她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正出神间,便听见永乐公主笑道:“我瞧潘夫人一直不怎么动筷,可是酒菜不合口味?”
众人闻言都看了过来,户部尚书的夫人张太太与潘夫人颇为相熟,此时正坐在潘夫人身边,闻言忙悄悄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她的衣襟。
潘夫人回过神,忙笑道:“公主府上的酒菜自是好的,只是近几日脾胃不好,不敢多吃。”
永乐公主闻言,目光一闪,点头笑道:“如此便好,我还以为怠慢了贵客呢。”
张太太素来机敏,见状忙打圆场,将话题转到永乐公主今日的衣裳首饰上来。
众人顺着张太太的话夸赞了一回永乐公主的衣裳,永乐公主含笑听着,不动声色将话题转到了各家儿女的亲事上来。
向来女眷聚会,谈论的不是衣裳首饰,便是各家儿女,众人也没察觉不对,这个抱怨自家儿子不成器,没好姑娘肯结亲,那个抱怨儿子淘气,定了亲还不肯收心,都说的十分热闹。
永乐公主不动声色看了潘夫人一眼,笑道:“我记得潘夫人家的姑娘也快及笄了罢?可许了人家没有?”
潘夫人心中一跳,还以为永乐公主准备给女儿说亲,忙道:“多谢公主记挂,小女数月前已及笄,我同她父亲也给她相看好了人家,只是不曾想我家大姑奶奶忽然一病去了,这亲事便暂时搁置了,只等出孝后再议。”
她说这番话也是为了打消永乐公主做媒的念头,潘雅要服九个月大功,得到年底腊月才服满,如今有孝在身,便是长公主也不能强人所难。
永乐公主闻言,微笑道:“原本我还想做个媒呢,既然令千金有孝在身,那便罢了。”
说罢话锋忽然一转,笑道:“说起来我家珠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潘夫人可有认识的好儿郎没有?”
潘夫人一怔,不知永乐公主怎么话锋突转,忙笑道:“我们认识的都是些寻常人家,哪里配得上郡主这样的金枝玉叶。”
永乐公主叹气道:“这丫头打小被我娇惯坏了,任性的很,说到亲事上更是叫我为难,至今还不曾定下。”
其中礼部侍郎夫人十分伶俐,事先便得了永乐公主授意,此时忙笑道:“郡主身份尊贵,又生的才貌双全,什么样的好儿郎都配的上,须得精挑细选才是。”
众人皆知郑玉珠秉性,闻言心下暗哂,面上却分毫不显,都笑道:“王太太说的是,郡主的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
礼部侍郎夫人看了潘夫人一眼,口中笑道:“只不知公主想给郡主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可有中意的人家没有?若没有我们可以帮着打听打听。”
永乐公主闻言微微一笑,道:“我想着我们家已经够富贵了,倒也不需要再攀什么高门,给她寻一户人口简单的人家便可,不一定要什么世家大族,只要家中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