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在肩膀上的手似乎有些过分用力，不知道的话，可能会以为他心里在生什么气。
季晴被程绪的大手牢牢地按在怀里，脑袋紧紧地压在眼前人的胸膛上，甚至脸颊的肉都有些嘟起变形，呼吸都不怎么畅通，大脑也有些反应迟钝。
自然也完全谈不上什么表情管理。
闪光灯连连咔嚓了几下，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看一眼角度和效果，仓促拍下的照片就已经被程绪一张张地保存了下来，存进了他自己的手机里。
看样子似乎毫无和她分享的意思，而是在她的怔愣的目光中一把收起手机，然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轻轻用力。
一阵微凉的秋风吹过，裹挟着一两片落叶送到了两人之间。
季晴突然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程绪从怀里一把推开，重新推回到了秋千上。
冷风从两人之间过大的缝隙间穿过，伴随着某种夜晚的安静，莫名给当下的气氛带来了一种萧瑟的味道。
一瞬间，季晴产生了一种自己是程绪用来配合拍照的人形立牌的错觉。
照片拍完了就被撒手放回原地。
明明程绪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完全符合他制作证据的动机，搂她的时候毫不犹豫，推开的时候丝毫不拖泥带水，像是生怕她误会这是在占她便宜，公事公办的态度，按目前两人的关系来讲，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她的心里怎么就觉得这么别扭呢！
季晴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无论是失落还是憋屈，似乎都没有发散的理由和立场，她呆呆地跪坐在秋千座板上，复杂的情绪在她的体内循环着，而程绪的声音已经若无其事地再次响了起来。
“要不要再荡会儿秋千？我推你？”
季晴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着朝程绪摇了摇头，紧接着从秋千上跳下，站回了地面。
刚刚就荡了一会儿秋千就出了这么多幺蛾子，她哪还敢继续再荡，恐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得躲着这个秋千走了。
“那我们再去别处逛逛？”低磁的声音带着问询。
季晴扫了一眼这个过于简约的广场，倒也想不出程绪口中的‘别处’还有什么地方值得继续逛，而原本心中存在的疑问，此刻答案已然明晰，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况且，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
总觉得，如果今晚再继续下去，但凡和程绪再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她很可能会因为看他不顺眼，而压抑不住情绪。
想到这，季晴又摇了摇头，冲程绪笑了笑，“不了，感觉有点晚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好，”程绪点了点头，不再继续坚持，转而说道，“那我送你回去。”
走出广场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明明两人的心情都算不得美丽，但由于各自的情绪都隐藏的很好，彼此竟都看不出对方有什么问题，都以为只有自己在生闷气。
好在广场面积不大，微妙的沉默并未持续多久，没两步路的功夫，两人便已经走到了广场大门外。
季晴的步子未停，继续向车子的方向走着，忽然，程绪出声喊住了她的脚步。
“等等。”
季晴循声回头看向程绪，原本与她并肩同行的程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原地，两旁路灯的朦胧光线轻柔地洒下，光影似明似暗地笼罩在他的脸上，影影绰绰地看不大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盛放了细碎的光芒，光亮且清晰。
她带着闷意的心莫名地软了些许，轻声地问出了口，“怎么了？”
光影中的程绪似乎是朝她挑了挑眉，抬起右手，指了指一旁的方向。
季晴看向他示意的方向，除了零星几个还未收摊的摊贩，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她有些疑惑，一时间没太懂程绪手势的意思。
难道是要过去买东西？
但是，这种路边摆的小摊，有他需要的东西吗？
在她带着疑问的视线中，程绪已经走到了其中一个摊位前，冲摆摊的老爷爷点头轻声招呼了一两句，低头看起了摊位上的东西。
季晴站定在原地，远远地看着程绪专注的背影，心中复杂的情绪使她莫名不太想在此刻靠近程绪，然而片刻之后，她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投降般地朝摊位的方向走了过去。
程绪似乎已经挑选好了，不知道从摊位上拿起了个什么东西，远远地看不大清，没等她走到跟前便已经扫码付了款，转过身朝她迎面走了过来。
“你买了什么？”季晴有些好奇。
“钥匙扣，”程绪简单地回复了一句，不等她继续追问，向她伸出手说道，“把你家钥匙给我。”
言简意赅的几个字，祈使句而非疑问句，没有留给她选择的余地。
季晴愣了愣，乖乖从包里拿出了钥匙，然后一头雾水地递到了程绪的手里。
随后便看到程绪的手指上下翻飞了几下，伴随着钥匙串晃动的哗啦声响，某个白色的东西在指缝间一闪而过，没等季晴看清，就已经重新被程绪握在了手掌里。
下一秒，程绪磁性的声音在她的面前响起，“抬手。”
季晴又愣愣地伸出手，乖乖将手心摊平在了程绪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