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这些贵公子真的是个巨难的差事,特别里面还有对太后死心塌地的人。
“我再跟你说一遍,后天我就让人把这屋子腾了,你要待就待皇祖母宫里。”
站在桌前的俊秀青年抽噎着控诉我始乱终弃,那些准备好离宫的人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静静看着。
“公主莫动气,固安入宫时候年纪还小,一直在太后身边早已习惯了。”伍岸书扯扯青年的衣袖柔声哄着,谁知那厮也拎不清,一把将他手甩开,道:
“你不要太过分了,让我干爷爷知道了有你受的!”
“来,你干爷爷是谁快点报上名来,本宫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话音刚落,挤在一块的青年们突然自动散开了,说话夹枪带棒的出土僵尸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他来到我面前,一甩手中拂尘,开口道:
“公主这是在干什么?”
我抬起头朝韩铜微笑,让伍岸书将韩固安拉到一旁,不要挡着后面的人。
“本宫干什么还需要和韩公公报备吗。”
韩固安挣开伍岸书,“扑通”跪在韩铜面前,以面轻蹭老太监腿侧,和太后宫里那只喜欢蹭来蹭去的猫一样,粉舌轻点唇瓣,媚态尽显。
“······”我衣袖下的拳头捏了又捏,才忍住没有将昨夜的晚饭吐个干净,生生压下转身向崆峒山里走去的冲动。
“干爷爷,固安惹了公主不快,届时太后回来了,不知该怎么处置固安。”
韩固安声音甜腻听得我阵阵恶心,恨不得现在就去寻找崆峒山在何方,什么狗屁公主什么狗屁穿越,我不干了,什么都没有在崆峒山上寻一处风水宝地来的重要!
此举一出,不晓得韩铜这个老东西是和我一样被恶心到了还是碍于人多不好与韩固安宝来贝去,他抬脚就将人踢出老远,一袭白衣的韩固安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赶紧爬起跪在地上,抖得像个吓坏了的小鹌鹑。
方才闹哄哄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我朝阿蔷招招手,她抱着韩固安已打包好的东西走到我身侧站定。
“公主这是要散了这院儿?”
“看来韩公公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年纪嘛,”我从阿蔷怀中拿过包袱,也不管老东西打不打算接,迅速往他手臂上一挂就完事了。“屋里的人都已决定去处,刚好这位韩小公子死皮赖脸要留在此处,既然公公与小公子关系挺好,那人我就交于韩公公了,若是太后问起,就千万别说春和没好好照顾他。”
韩铜挑起他花白的眉毛看着我,周围年纪较小的公子们选择转身回避,默不作声。
”韩公公要是没什么事就带着小公子回吧。“
”公主擅作决定,可想好了太后回来了该有何交代?“韩铜突然换上一副笑脸,露出口黑黄的牙,微眯的眼中毫无笑意,许是跟太后跟久了,我都能从他脸上看到太后那副讨人厌的样子。
“交代······”“那劳烦韩公公替公主转达,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做。”
我话没说完就被人抢了过去,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我身后的少年身上,韩铜收起笑容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如毒蛇般凶恶。
宋庄德却一改之前的幼稚模样,抓过桌上的名单一个个念出在场所有人的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小公子们纷纷举起了手。
“宋庄德。”
他最后念出自己的名字,像是告别一样,少年人眼中闪烁着泪光,语气轻柔,宋庄德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手中的名单撕得粉碎,郑重往空中一扬。
“今日起,这无名院中再无面首,要继续留的就跟韩公公走,不留的就回去,我知晓其中有人早已苦不堪言,既然长公主放话,我看还有哪个奴才敢拦!”
少年一番话掷地有声,若不是他把大锅扣死在我背上,若不是韩铜快要咬碎他那口黄牙,这不比那什么都燃?燃得我快要流下两行泪。
周围的青少年们似被他的情绪感染,有上前来向我道谢的,也有看都懒得看我一眼直接甩手离开的,而宋庄德却不动,他站在我身侧,笑眼弯弯。
韩铜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抓起包袱砸在韩固安身上,一方沾血的砚台滚到宋庄德脚边,小鹌鹑额角破了道口子,应是被砚台砸破的,我取出帕子俯身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
韩固安直愣愣地看着我,我认真地劝道:
“你也走吧,若心中还有志气,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宋庄德弯腰拾起散落的纸张,拂去上头的灰土郑重地交回给韩固安,青年无处挥洒的热血尽在笔墨之中,回想起方才他朝韩铜献媚的样子,我实在难以想象这无名院中的每个人都经历了什么,不管是伍岸书,还是宋庄德,或是满腹才华无处施展的韩固安,日子过得该有多憋屈啊。
韩固安抓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扬起脑袋刚想说什么,韩铜猛地回首,他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站起跟在韩铜身后。
“公主既有打算,奴才就先退下了。”
韩铜领着他跨出无名院,韩固安一步三回首,我实在忍不住,才往前走了一步,远处的青年急忙摇头,宋庄德迅速抓住我的手腕。
“不可。”
“有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