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轻笑,只剩朝廷肱股之臣宋大人气得半死。
我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打闹嬉戏,也是,本来也就是在大学里学习恋爱赶论文享受青春的年纪,我在他们这个年纪也是每天和实验组的成员搞数据,一起吃饭一起熬大夜,熬完夜出去撸串喝酒,回到宿舍倒头大睡再迎接同样开心的一天。
再过一年就是我们小组成员毕业四年的纪念日了,我们在群里早就计划好了要去何处旅游,各奔东西的大家又聚在一起,抛下工作回归大学时光疯玩几天,要是再不回去,我可能真的就赶不上这次纪念旅行了。
想到这里,出门前的高兴一扫而空,眼瞧女将很是兴奋的样子又不忍扫了她的兴。
“方才风吹得我头痛,你上街去看看县民们有多开心回来说给我听,我回去躺躺。”
女将点点头,跑去和其他人汇合了。
本就起了个大早,我回去换下衣服拉过被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似闻见焚烧香烛的气味,再次睁眼时我又回到了废殿,盔甲相互碰撞发出声响,我顺着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李冬景正卸下带血的盔甲,他面颊上的血痕已经干涸开裂,精瘦的躯体上布满颜色不一的可怕疤痕。
李冬景弯腰掬起一捧冒着热气的水洗去脸上的血污,动手解下衣带。
偷看自家大哥洗澡我还是人吗,于是背过身去闭上眼睛,知道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才敢探出身子。
“嬷嬷,苏勒图去哪儿了?”
“回殿下的话,半月前知晓殿下前去讨伐颂巴蛮族就把自己关进屋里,但殿下放心,世子日日都有用饭,只是不出门罢。”
我悄悄走近,之前带苏勒图来的嬷嬷跪坐在李冬景身前服侍他洗澡,得到回答的大哥咧嘴自嘲一笑,屏退了嬷嬷后屏息扎进池子中央,我爬在浴池边上朝底下看,似乎有两道身影在纠缠,还没等人看清楚,浴池中央冒出两个脑袋,滚烫的池水溅了我一脸。
“呸呸呸。”
我抓过放在池边的布巾擦拭干净,少年苏勒图手持匕首架在李冬景脖颈之上,大哥笑眯眯看着他,夸奖道:
“比起我离开前,世子身手大有长进。”
但苏勒图并没有意识到对方是在真心夸奖自己,两道剑眉紧紧皱起,蓝眼眸闪着怒火,他我尽匕首,锐利的刀刃划开李冬景的肌肤渗出点点血珠。
“你们何时才会放过颂巴,我人已经在大安,为何,为何你们还是要对颂巴出手!”
李冬景推开他的手朝池边游来,整个背后暴露在苏勒图眼前,我屏住呼吸,若是苏勒图想,那李冬景今日就会死在他手上。
“你觉得你叔父在乎你在哪里吗?”李冬景靠在池边,伸手取来银盘上的水果吃了起来。
“你是何意?”
“若是你叔父在乎你的生死,他就不会屡屡率兵进犯西南,更不会不辞辛苦越过大安威胁云乾出兵。”李冬景扬起脑袋,翠绿欲滴的葡萄被他咬住唇齿间,露出的脖颈曲线优雅又美丽,莫说我,就是水中的苏勒图都看红了脸。
“叔父自是在乎的,他待我与哥哥如己出,怎会不在乎!”苏勒图背过身与他据理力争,李冬景轻笑,摘下一颗葡萄砸在苏勒图背后。
“他还未下定决心立储,自然会视你们为己出,但一旦他有了合适的储君人选,压根也不会在乎你与你兄长的生死,你兄长前几日因为战败被你叔父责罚,据说是再也不能上马打仗了。”
苏勒图没有再出言反驳,少年身躯抖动,一丝猩红流入水中又很快淡去,我绕到他跟前却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双眼通红的少年紧紧攥着匕首,泪滴和着掌心的血流入池中,李冬景似也注意到了,他抓过布巾缠在苏勒图手掌,像是安抚孩童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对了,中午时候有个女子来找你,我说你还未回来,她只叫我跟你转达一句话。”
“说什么?”
缓过神来的苏勒图被穿好衣服的李冬景拉到床边仔细上药包扎,两人之间又没有了那些隔阂,如兄弟般相处愉悦。
“不男不女的蛇妖,你活不长了。”
是卑羽圣主,李冬景怔了怔,低头继续给苏勒图的伤口撒药。
“要我真是蛇妖倒好,想变成男子就变成男子,想变成女子就变成女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关在这东宫中,也不必与你像仇人般相处。”
苏勒图蹙起眉头,没好气道:“也只有你会把这些话当真。”
“你不是也常说我要真的是个女子该多好,这下怎么就不当真了?”李冬景拿他之前说过的话打趣,苏勒图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少年干巴巴说了句告退便快步离开主屋。
我跟在他身后,苏勒图在树下站定,抚摸着自己掌心的细布露出幸福的笑容,树下新栽的花长出花苞,朝着春风吐露内心。
屋里的李冬景却渐渐敛去笑颜,不禁望着父皇赏赐的金银珠宝出神,与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眸中流淌着无尽的悲切和哀怨,如刺骨呼啸的冬风,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