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诡异的安静维持了好几分钟,直到里德尔转身拎起床上的外套,并将房门打开。
阿芙拉刚想自觉消失,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出去了,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抽屉里有药,自己抹。”
房门被他随手带上。深夜里静谧无风,烛火在瞬间的气流涌动中不安地跳蹿,下一秒又恢复平稳。幽光映在玻璃窗的反光中,将窗外的夜衬得如浓墨一般黑。
阿芙拉走过去推开窗子,任冷风吹进来。她想将萦绕在这里的血腥味散出去。
窗边放着一张椅子,她就静静地抱膝坐在椅子上。尽管双手被寒风吹到几乎麻木,但她似乎感觉不到冷。
里德尔的房间总是很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
床品和窗帘都是沉沉的墨绿色,所有的家具都是深色胡桃木制成的,衣柜旁边放着一面古银镶边的落地镜,书架的包边和钟表的外观都是古银色,整个房间就浸没在这种沉稳的基调中。
书架上放着一排课程用书,和他自己从图书馆借来的文献——随便扫一眼就知道全是来自禁书区。书桌上放着一盏油灯,底下压着几张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手稿。
……等等,手稿?
阿芙拉立刻起身翻看,反正都这样了,她也不在乎里德尔回来后发现她乱翻他的东西。
她借着微弱的烛光分辨那些字迹,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上面的东西跟鬼画符一样,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抱着疑惑的心情,阿芙拉又在抽屉里找到好几本笔记,其中一本就是她曾经翻过的,看来之后的几本都是里德尔新写的。
能够看出,他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研制“凤凰涅槃”,除此以外,她还看到了许多极度艰深的魔药,再就是一些常人有所耳闻但官方没有公布过配方的药剂,比如福灵剂。
霍拉斯曾有一学期将配置改版福灵剂作为他们的实验作业,看来那之后里德尔又自行配制出好几个版本,估计是将他的前生所学也记进去了,方便比较出一个效用最好的配方。
阿芙拉一边看一边痛恨上天的不公平——她不得不承认,里德尔确实是与生俱来的天才,他的脑子太好使了。她赶紧抽出一张纸,将其中她感兴趣的配方记下来。
记完后,阿芙拉将纸折好揣进口袋,继续往后翻看笔记。越是往后看,她的脸色就越沉重。里德尔新近的笔记只会较前几年更加成熟,直觉告诉她那里记着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阿芙拉看不懂。
又是那些像鬼画符一样的字迹。
阿芙拉知道,里德尔在前世曾经花了十年时间游历世界各地,为的就是探索各种珍稀宝物及诡奇咒语,当然,凭他的过目不忘的脑子肯定学到的不止这些,现在她看到的这些“鬼画符”,也许就是他在此期间的学习成果之一。
阿芙拉不能把笔记带走,短时间内又很难将这么多内容复刻下来,她面对的好像是一条死路。而且,更别提就算她将笔记带出去,从头学习一门语言本身又是何等困难的事情。
她只好拣了几个看似重要的词汇写在纸上——虽然也是连蒙带猜的,反正有些词汇在好几页笔记中都出现过就是了。
阿芙拉动作尽量迅速,之后她还是按照里德尔说的,在抽屉里找到了药膏,好保证万一日后他问起来,也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他。
从镜子里看,脖子右侧的一大片仍旧泛着红,伸手碰一下,刺痛。被艾利克斯划中的地方是条细长红痕,但还没到出血的地步,倒是看起来比里德尔擦拭过的皮肤状况好多了。
阿芙拉随手将药膏抹开,庆幸大部分泛红的地方都能掩在领口以下,只是大概接下来几天,要将领带束得紧一些了。
离开之前,阿芙拉犹豫了一下,接着将其他的抽屉也拉开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异样。
她最后拉开衣柜,趁着里德尔巡夜还没回来,一件一件衣服翻找过去,意外地在侧边柜格上看到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一看就知道是送给女孩子的。
挂在其中一角的标签纸上写着几行字,那张纸看上去已经有些卷边了,一切都在表示,这是一份没能送出去的礼物。
居然还有人能让里德尔吃瘪?阿芙拉不由愉快地挑起唇角。
可圣诞节已经过了,最近似乎也没有人过生日——阿芙拉可是连辛西娅都考虑进去了——那他到底要送给谁呢?
她拿起标签纸看了一眼,却因上面的字迹而微微一怔。
“生日快乐。——汤姆·里德尔。25.12.1941”
里面躺着一条银底蓝纹的丝巾。
1941年的冬天……在那段冷得刺骨的冬日中,有许多阿芙拉不愿回忆的时光。
如今她回首遥望,似乎还能感觉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她独自徘徊在深夜的伦敦,直到全身都冷得失去知觉,鹅毛大雪似乎要将她一同掩埋在黑夜中。
凯瑟琳的消失、她与约翰仅相照一面后的匆匆告别、里德尔因舞会爽约一事与她的剧烈争吵、躺在医疗翼里挨过的高烧……
似乎一切一切酸涩和苦难帷幕的拉开都挤在那段时光里了。
可同时还有另一段记忆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时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