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长大,在长大的过程中也会受伤、受了伤也会流血和疼痛。原来里德尔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他只是在大多数时候保持着沉默,又足够聪明,于是所有的痛苦都仿佛隐去了,为人所不见,渐渐几近于未曾发生。于是,那些“人”的特质又慢慢地在他身上消失,在许多追随者眼里,里德尔重新归于神一般的存在。
一个只有临巅欲望的神。
至于在这其中诞生了多少杀戮,又赋予了多少垂怜,他都不在乎。
阿芙拉也反复地质问过自己,如今的里德尔到底是怎样的人。她深知自己的期望实际上是一场充满幼稚与童真的幻想,比庭院里那些随风飘摇的灵魂还要破碎而虚渺,伸出手抓住的都是一场空——那更适合被称为奢望。
但眼前的里德尔却是真实的。
阿芙拉沉浸在这种虚幻的真实中,一次次几欲陷入他为她精心打造的美好幻梦,又一次次在理智的拉扯中将所有柔软的心绪埋葬掉。
如果不用考虑明天,那么便怎样都可以。
可人终究是活在现实中的人。
在交相紊乱的气息中,不知是谁的动作撞到桌子,震动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直传到不远处的柜子上,柜门打开一条小缝,引得里德尔错目瞥去。
柔软的触感微微分离,当阿芙拉将视线集中过去时,发现博格特已经开始变化了——很奇怪,在里德尔身后出现的仍是那天阁楼上的情景。
玫瑰花窗外明月高悬,使得色彩陆离的窗棂仿佛真如花瓣那样明艳如血,交杂着令人目眩的光晕。
这次的场景中,再也没有其他人隔在他们中间,却也同时意味着,在那一刻,没有人敢于将阿芙拉与致命的危险隔开了。
紫衫木魔杖的尖端微微发热,昭示着刚才一瞬间咒语的运作。
有人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一切生灵,有人了无生息地躺在冰冷的阶梯下,任大蛇鲜红的信子舔舐自己温度流失的皮肤。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什么胆大包天的生物敢于妄自窥探里德尔的内心,那么除博格特外也别无他物了。
在这场令人胆寒的揣测中,阿芙拉终于有幸看全了那天在黑湖上未曾完整上演的版本。
“怎么会是……”
“怎么会是同一个情景?”在她喃喃的疑惑中,里德尔接上她的话。
一瞬间阿芙拉还以为那是博格特对她内心恐惧的映射,而非里德尔的。
面对她一再确认的眼神,里德尔低笑着回应:“是我的,你没看错。”
在他沉郁的语调中,阿芙拉的脑子转了很久都没反应过来——或者不如说是她意识到某种端倪,却迟迟不敢确信。
“你曾质疑过我是否也有后悔之事。”他说道,“没有。而且,曾无数次庆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