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之后,阿芙拉第一反应是眯着眼向外看去。
窗帘半开,内层的白色帘子偶尔被微风扬起,一半透出窗外洇着水色般光影幽暗的清晨,一半在床头夜灯映照下镀上暖橘色的光。
她没想到自己会醒得这么快。
手心传来凉意,她昏昏地转过脸,看到里德尔靠坐在旁边,正在低头给她涂抹一种药剂。
这种药剂的味道她很熟悉——曾经在马尔福脸上留疤后,阿芙拉帮他向里德尔讨要过生死肉骨水,拿到手后为了方便用药,她将药剂制成了药膏的形式,闻了好几天这种味道。
没想到里德尔早就掌握了生死肉骨水的秘密配方,不知道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从霍拉斯那里得到的指点。
他顺便也将药剂涂抹在她的手腕上,但阿芙拉自己知道,手腕那道疤痕太深了,时间又过了太久,大概率无法再彻底消抹。
她往回抽了下手:“没关系的。”
还有另外一道更深的伤痕残留在她左大腿内侧,当时那块碎片几乎将她的股动脉割开。里德尔显然没有遗忘这个尴尬的位置,他一手捏着药剂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阿芙拉抽回胳膊缩到被子里,顺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说不用了——”
里德尔将生死肉骨水放到一边,没有勉强她。
阿芙拉确认他没有下一步动静,才慢慢探出头来,露着一双眼睛在外面:“还不到五点吗?我以为我睡了很久。”
里德尔则好笑地哼了一声:“你猜现在是早上还是傍晚?”
她大为震撼:“我睡了一天?”但马上替自己找到合理借口,“都怪你,害我凌晨才睡着。”
里德尔大概很少被别人恶人先告状,他讶异地挑着眉道:“那真是委屈你了,我是不是应该弥补点什么?”
阿芙拉这会彻底清醒了,拼命摇头:“不用了,不用了。”继而她反应过来,“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我的任务完成了,差不多要结案了。”他起身下床,顺便将魔药瓶收好。
阿芙拉看他向外面走,壮壮胆子喊住他:“你刚才说要弥补的话,还算数吗?”
里德尔停住,转过身来靠在门边盯着她。他是真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她提出合理诉求:“我饿了。”
出乎意料,他居然真顺着问了下去:“想吃什么?”
她饿了快一天,眼睛直放光:“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你可以先说来听听。”
阿芙拉犹豫了一下,觉得里德尔大概是想从里面挑他会做的,于是将此刻想到的食物都报了一遍:“栗子烧鹅、蘑菇奶油浓汤、苹果布丁、碳烤羊腿、香草黄油蜗牛、烤鸡咖喱,还有烩牛肉,用土豆、番茄、红酒或芥末姜饼酱都可以……”
里德尔的表情越发玩味,阿芙拉则在他的注视中越说越小声。
他一一听完,抱着手臂道:“嗯,以上都没有。只有意大利面,你吃不吃?”
肚子里的饥饿感在疯狂叫嚣,阿芙拉能屈能伸地点点头:“也可以吃……冰箱里有我昨天刚买的番茄沙司。”
里德尔终于离开门框,她以为他要去厨房,没想到他只是对她说:“魔杖给我,在枕头下。”
昨晚的交锋历历在目,阿芙拉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试探。她现在很不想做出触怒他的举动,如他所说探出手在他枕头下摸了半天,却没找到。
她正打算再仔细找找,里德尔已经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于是阿芙拉又将手收回来:“我没摸到,可能是陷进床垫里了。”
他过来时弯着腰,一只手撑在她枕边,另一只手越过她去找魔杖。阿芙拉大气不敢出地平躺在那里,比案板上等待处理的鼻涕虫还老实。
她抬眼就能目视到里德尔微微滚动的喉结,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里德尔有意无意地瞥向她的脸,于是阿芙拉很快又移开眼神看向别处,直到他拿到魔杖后起身。
里德尔走到厨房,似乎真的打算给她煮意大利面,但他一直没进来喊她吃饭。卧室门虚掩着,窗外的白桦林入夜静谧,刚醒没多久的她居然又有点上下眼皮打架。
或许是睡多了也会产生倦懒的惯性。她这样想着,又闭上眼打算小睡一会。
这一觉睡得不太久,阿芙拉再次醒来时只过去半小时。
她想着不能再睡了,否则晚上又要睡不着了。于是硬撑着爬起来,一边手捧自己的研究笔记,一边站在窗边吹风清醒。
灵力增长剂的研究又上了一个阶段,阿芙拉尝试将它和活力滋补剂结合起来,以期令饮用者的体力、精力和魔法使用能力得到均衡提高,并给它取了个“鼓舞药剂”的新名字。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改进它的烈性缺陷——短时间内的能量爆发是极其危险的,可以说是在拿命换取爆发力。
阿芙拉不太确定新药剂的效果,她计划着回学校找一只实验用负鼠,顺便将两边的魔药和器材整理一下。她一边想,一边走出卧室。
厨房里开着灯,但没有人,餐桌和灶台上都是空的。
阿芙拉觉得奇怪,几乎怀疑里德尔是有急事又回去加班了。她站在原地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