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广播声中缓缓驶入多佛站台,阿芙拉回过神,如同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她在抵达海峡对岸后又设法换乘了好几次交通工具,以避免被人追踪。
随着她和纽蒙迦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阿芙拉不得不谨慎地使用魔法来避开周围的警戒。多年前她拿到的无署名隐身药水还剩最后一点,阿芙拉将它带在身上,打算潜入潜出时使用。
当年抵达柏林后,阿芙拉曾用这种药水逃过盖勒特在庄园里设置的魔法禁制,但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阿芙拉也觉得奇怪,她一直不知道究竟是谁把它寄给她的,也不知道她刚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在汉娜的笔记中看到写着双G符号的字条,包括后来她和凯瑟琳的相遇,一切都解释不通。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猜测是对的——另一个世界的盖勒特曾利用时间魔法抵达这里,为阿芙拉留下那些指引。那位盖勒特所在的时间可以被称之为“未来”,他之所以选择回到“过去”留下印记,很可能是因为他清楚这件事无法靠阿芙拉一个人完成。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的性格,他强势、多疑、无视血缘,所以当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他面前并告知他未来的“预言”时,他一定不会相信。
能使他完全相信的人,只有另一个他自己。
但出于时空旅行的限制,盖勒特又无法亲自给他自己传达信息,于是他让阿芙拉为他充当“信使”。她就相当于他在试验过程中发现的一个程序漏洞。
阿芙拉并不因此而感到不平衡。她很清楚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盖勒特利用的,而她也心甘情愿,或者不如说他们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利用。
当她明白那枚“伊莎贝拉一世”的真正用途时,居然觉得它的意义很贴合她的人生——棋盘上大杀四方的王后,实际上也不过是经他改造的一枚棋子。
她躲过警卫的视线,藏在墙体后暂行躲避。在下一个过来巡视的警卫发现她之前,阿芙拉喝下隐身药水,闪入眼前这栋看上去阴森冷峻的高塔。
她的视线短暂略过入口处刻着的那句话——“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阿芙拉考虑到有一处麻烦的地方需要解决,就是她不能明目张胆地飞行,也无法在这里使用幻影移形。因此她只能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朝塔尖走去,而且并不知道她该怎么打开关押盖勒特的那扇牢门。
当她走到高塔上方时,却听到吱呀一声轻响。她惴惴不安地靠近那个不算陌生的房间,愕然地发现门开了。
冰冷的铁门和潮湿的墙体之间露出一道隐于暗影的缝隙,如猛兽张开布满獠牙的嘴巴静待她的光临。
阿芙拉呼吸急促地握紧魔杖,想了想又把它藏到背后去——她害怕盖勒特会将魔杖抢过去,上一次他冲着她放索命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她用脚尖小心翼翼地将铁门踢开,然后自己躲到一边,那样子就像生怕他在里面设置埋伏。
这个行为似乎让里面的人觉得太蠢了,她听到盖勒特出声邀请她:“请进,阿芙拉,瞻前顾后可不是格林德沃的作风。”
她胆战心惊地走进去:“这叫谨慎行事。你为什么能打开这扇牢门?”
盖勒特捧着一张羊皮纸站在那里,用一只羽毛笔在上面画画,简直像个百无聊赖的麻瓜孩童。他的手脚上都拴有镣铐,那上面想必也存在魔法禁制。
牢房里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一把损坏的木椅,再就是贴墙放着的硬板床,看上去此时外面那些人仍对他心存十二分的忌惮和痛恨,以致于如今的盖勒特比她预想中的还处境凄凉。
即便如此,他仍旧显得泰然自若,丝毫没有表现出狼狈,甚至举止中透露着一丝洒脱。
他目不转睛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这座监狱是我建造的,孩子。”
“被关在这里自食其果是什么感受?”阿芙拉咬牙切齿,“我要是守卫,就会让你回忆每一个因你的索命咒而殒命的对象,并让你写满一整本书的忏悔词,然后再把你拉到广场上当众宣读。”
“索命咒?噢——”盖勒特终于放下笔,在她的阴阳怪气中转过身来,“每一笔仇都记得比古灵阁中的账目更清楚,这倒是有些格林德沃的风范了。”
他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没有点破她那刻意隐藏着魔杖的小动作。
阿芙拉贴墙而立:“古灵阁里的转换器果然是你放的。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在那上面刻下代表你姓名的符号?”
“嗯哼——”盖勒特不知为什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不太满意地抿着唇,并缓缓摇头。
他这是什么意思?
阿芙拉不解地皱眉,盖勒特则问了一个与目前状况并不相关的问题:“我能否得知你于1944年的1月13日在做什么?”
阿芙拉一愣:“这我哪里能记得?都过去这么久了。”
但盖勒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毫不怀疑:“你一定会记得,阿芙拉,好好回想。那天对你来说有着十分特殊的意义。”
“你凭什么这么确信?1944年1月我才五年级,开学之前我在……”她说着说着,突然停顿,用一种意外又惊恐的眼神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