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离开奥地利后选择前往柏林,回到格林德沃老宅附近的土地上。时隔四年,她再次站在这里,和汉娜·格林德沃隔着一座墓碑遥遥对望。
只是这一次她不止是为来纪念故人和清理杂草,还要留下崭新的生命。
她在来时的路上买了一把矢车菊种子,此刻将它们埋在墓碑旁,并施下保护魔法,盼着它们能够快速长大,并生长茁壮。
在阿芙拉最后向盖勒特询问的几个问题中,就包括这件事——她向他问起衔尾环这样魔药,但盖勒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我猜你应该是先在汉娜的手稿中看到它的?”
她皱眉:“这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谁让汉娜曾经热衷于同我探讨魔法呢?她的天分只比我差一点,可惜后来——噢,不说这个了。”他仍旧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习惯用简单的开头引入,“提起德国,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格林德沃和他的巫粹政治?”阿芙拉脱口而出,继而在他充满笑意的眼神中正色道,“除此以外,就是漫山遍野的矢车菊。”
“矢车菊是德国的代表植株。它的花语是什么?是爱、和平与纯洁吗?不。”盖勒特缓缓摇头,“我认为,是坚忍——这三样品质恰恰都是坚忍的体现。不是生来纯洁与博爱,而是身经这世界的倥偬变幻,甚至污浊丑陋之后,还能坚持原本的信念。”
“这和衔尾环有什么关系?”
“你说衔尾环来自德国,却没有找到它,因为它不是某一种物件,而是由矢车菊作为主要材料制成的一种复合型魔药。而你之所以发现它记载寥寥,是因为它的制作过程极其苛刻。”
巫师若想制成衔尾环,需要在晴朗的日子里将红、黄、蓝三色矢车菊从为己而死的亲人墓前采下,同不生不死之物一起捣制成花液,再将凤凰涅槃时掉落的尾羽浸泡其中,施以保湿魔法并密封,最后置于挚爱之人的灵柩下四十九天。第四十九天将它取出时仍旧需要晴朗的天气,而且巫师要保证自己的内心足够温暖和坚定。若是成功,即可看到凤尾衔环,状若凤凰。
阿芙拉想,这就是“衔尾环”这个名字的由来,而她之前完全理解错了。
它与衔尾蛇没有直接关联,而是如盖勒特所说,代表着一种经历种种不幸与尘秽后还能将信念坚守如初的品质。
制作过程确实很难,甚至称得上是匪夷所思,以致于阿芙拉想现在就打退堂鼓。但最终她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柏林,先将种子在汉娜墓前种了下去。
回程时她又喝掉一瓶复方汤剂,然后在路上开始计划回到英国后应该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
首先要和维尔塔宁取得联系。此前她们互不信任,所以一直处于互相试探的状态,这浪费了很多时间。阿芙拉一直以为她是真心向里德尔投诚,而维尔塔宁恐怕认为她是真的对里德尔产生了爱情——虽然这也不能算错——直到阿芙拉和里德尔彻底闹翻的那一刻,反倒让维尔塔宁再一次确认了她的心意,否则她也不会将巫师棋给她。
只要能和维尔塔宁联系上,她就可以继续得知里德尔的计划,只是要如何掩人耳目这一点着实困难。里德尔有着极其多疑的性格和要命的掌控欲,阿芙拉现在不仅要设法保证维尔塔宁的安全,还得先想办法让自己成功活下来。
其次,她还得为了制作衔尾环而努力。矢车菊是栽下了,但光是“挚爱之人的灵柩”这一条就足够让她为难。难不成她要将魔药交给约翰,然后让他再去一趟柏林,将它埋在汉娜的墓地下面吗?
倒也不是行不通,只是阿芙拉不想将约翰扯进来。他只是个麻瓜,万一东窗事发,如何与里德尔及其党羽抗衡?
考虑到这一点,她必定会心生犹豫,那么又与衔尾环的制作条件背道而驰了。
她想得实在心烦,没想到回到伦敦后还有更麻烦的事等着她。
阿芙拉到学校时,复方汤剂刚好失效。她在学校用过晚餐后前往圣芒戈,不确定今天是否是维尔塔宁值夜班的日子。
到圣芒戈一看,她才知道自己完全是想得太多——她不用再惦记维尔塔宁什么时候加班,因为护士站的身影是刚来不久的新人,她告诉阿芙拉,维尔塔宁昨天恰好辞职了。
阿芙拉站在灯光幽冷的长廊中,即茫然无措又无比痛恨。
茫然是因为盖勒特留给她的最后一张底牌也被里德尔收走了,痛恨自然是因为里德尔居然防她防到这个程度,一旦决裂就真的不愿再和她扯上分毫关系。
该说他是谨慎还是绝情?阿芙拉不知道。她现在想到以前那些时光,都觉得虚假得像上辈子做的梦。
她陷入到巨大的虚无和崩溃中,回到学校后好长时间都在浑浑噩噩度日。直到开学的日子就快到来了,阿芙拉不得不强打精神,迫使自己恢复到工作状态,这才和外界有了点接触。
令阿芙拉惊讶的是,琳达·安德森也打算留校任教。
阿芙拉知道她们一样都在担任助教,琳达主要负责的课程是魔法史,此外她一直在黑魔法防御术方面表现得很积极,因此经常和邓布利多交流。
她惊讶的点在于里德尔居然会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