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只是缺乏休息,没想到下一次醒来时身边围了好几个人,而叫醒她的不是人声,而是来源于腹部的剧痛。
“她醒了。”维尔塔宁的声音很轻,不过她的发音总是柔和缱绻的,即便头脑昏沉时也很好辨认。
紧接着,她微微俯身试探阿芙拉的额头,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阿芙拉张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可是腹部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拼命蜷缩着身体,吐字更是无比艰难。
“她在腹痛,这表示半小时前灌下去的药没完全发挥作用。我现在去调整药方。”维尔塔宁走了出去,紧接着其他那些看不清是谁的人也在命令下离开了。
房间里唯一剩下的那个人坐在床边,靠近她时一身锐意。
“你应该庆幸自己还能醒过来。”里德尔刺耳的讥讽在头顶响起来。
在疼痛的间隙中,阿芙拉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意识到,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到了里德尔的卧室。
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任何力气回应他,好在经历过难熬的七八分钟后,维尔塔宁带着一种小瓶药剂返回来,并让她喝下:“它可以快速缓解你的疼痛,但作用时间很短。”在阿芙拉喝药期间,她解释道,“你早上喝的魔药配方不太对,火蜥血放多了。”
阿芙拉在喝完魔药后,确实感觉疼痛较刚才好转了一些,接着她又发现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过了。
“还好我和伊诺克中午回来了一趟,不然可就难办了,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正在大量失血。”维尔塔宁在里德尔所散发的极度压抑的低气压中劝解道,“但也不用太过担心,里德尔,她只是生理期提前了,又恰好撞上了药物的副作用。”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阿芙拉终于挤出了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你醒了,这就代表药物毒性已经解掉了,现在我正要去配药好缓解你的腹痛。”
在维尔塔宁走出去后,里德尔非但没有被她刚才的话宽慰到,反而脸色变得更加阴沉,颇有一触即发的态势。
“我能不能问问,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对着她苍白的脸问道,“火蜥血是一种烈性十足的魔药,你不会不知道应当谨慎使用它,你12岁那年就在这上面吃过亏,我真不敢相信这还没有让你长记性——”
“里德尔,能不能让我先缓一会……”阿芙拉刚刚试着坐起来,才想缓一口气,里德尔咄咄逼人的问话则震得她头疼。
“你现在知道难受了?早上配药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步?”
“我只是太久没配过它所以记错了剂量……”
“你放了多少?”他忽然像个严格的老师般开始提问。
阿芙拉回忆道:“大概6克。”
“6克。原本的配方只需要3克剂量,你倒是对自己够狠,将它翻了一倍。”里德尔语气冰冷,“你就宁可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也不愿意——”
她茫然地看着他:“不愿意什么?”
阿芙拉反应过来后,不由懊恼地想,是魔药的副作用让她脑子太不清醒了。
“我不是……我真的只是记错了。”
“只是?”
“这是两码事,里德尔,我发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她这句话脱口而出,不止让里德尔怔住了,也同时惊到了她自己。
或许是她理解错了,阿芙拉想,他们应该做梦都没想到过,里德尔居然也有被这样评价的一天。
他是汤姆·里德尔,“意气用事”怎么可能和他沾上边?
里德尔在这句话之后微微向后仰了仰,神色平静如常,阿芙拉亦慢慢恢复了清醒。
维尔塔宁说得对,这种魔药起效真的很快,而阿芙拉现在只能企盼它的作用延续得再久一点,或者是维尔塔宁配药的速度能再快一点,好让她能一直保持着这种不受疼痛困扰的清醒。
阿芙拉在酝酿。
这是她第一次准备同里德尔说起这个话题,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自从他们在一起以来就无法绕开的问题,但他们却同时刻意将它忽略了。
“我不知道按你的理解,我现在有没有那种‘资格’和你讨论这个,但我以为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一直以来的共识,所以我今天唯一的错处只是记错了火蜥血的剂量而已。”
——并不准备迎接一个孩子的到来,这是他们两人一直以来的共识。
他们没有人做好准备要为新生命负起责任,养孩子可不比经营一项事业更轻松。里德尔不是那种会囿于家庭关系的人,而阿芙拉也绝不会将自己应有的权利让渡出来,让生活局限在厅堂与灶台之间。
况且,两人的母亲都是因为生育去世的,他们谁都没有大肆谈论过这事,但不约而同地深谙生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绝对不仅仅是简单的“代际传承”那么简单。
旁人眼中只看得到传承,却少有人去关注这说起来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背后是由什么支撑的——是鲜血、是风险、是无人知晓会面临何种症状的偶发事件,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代替母亲承受的痛苦。
经受苦难者自行调侃痛苦是苦中作乐,而无关旁人高高挂起却还加以调侃的行为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