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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识(3 / 3)

么?

阿芙拉或许在别的事情上对里德尔抱有许多怀疑,但至少在这件事上她认为自己对里德尔还有些许了解。

他向来不是喜欢小孩的人,也不需要通过延续后代去证明自己的能力。对于里德尔这样疯狂的野心家来说,只要权力不握在他自己手里,就没有任何意义。

阿芙拉以为里德尔已经冷静了,但事实证明他没有:“我从没质疑过你说的这一点,而你也从没懂过我的意思。”

“我怎么不懂?”她深吸一口气,“从我回来开始你就一直咄咄逼人、冷嘲热讽,你变着法儿地折磨我,无非就是出于你脑子里那些离奇得要命的臆想,又或是气不过我的态度,所以我要告诉你这不是态度问题。我不怕索性和你说得直白一点,反正我在你面前也没什么不能丢的人了——我不是在抗拒怀你的孩子,我只是暂时不准备接受妊娠这件事本身而已。”

“而你还认为我是在为了这件事生气?”里德尔觉得好笑极了,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提高,“阿芙拉,我气的是你对于自己的身体毫不爱惜,而你直到现在还在质疑——我会宁愿为了一个充满偶然性与未知性又素未相识的所谓‘后代’而甘愿拿你的命去冒险!”

阿芙拉刚才的一肚子话顿时都说不出来了,她呆呆地看着里德尔:“可是你昨晚……”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昨晚没有——”

阿芙拉及时打断他:“那又不保险!你没吃药,不就只能我吃了?”

“谁告诉你我没吃药?”里德尔越说越来气,声音却越来越低,“容我问一句,你昨晚有多少时间是眼能视物且头脑清醒的?”

“我……”阿芙拉被他说得脸色涨红,“你也没有告诉过我啊,这也能算我的错?”

里德尔咬牙切齿:“而我也没想到某个人能蠢到直接将火蜥血加到两倍的剂量。”

两个人同时别开眼神并收起话头,似乎都被对方气得不轻。

过了好一会,阿芙拉才回味出他刚才那几句话的内涵:“我以为……这种共识是基于你不喜欢孩子达成的。”

“我的确不喜欢那些玩意儿。”他苛刻地评价道,“但我也没说你在我这里享有什么特权,我只是单纯认为为了那种东西搭上性命很不值,而你的命要比那稍微有价值一些。”

“哦。”她闷闷低头。

里德尔没告诉她,直到现在看着她在慢慢恢复鲜活的时刻,他眼前仍不住地回闪下午看到的血腥一幕。

维尔塔宁当时忙于配药救人,没顾得上为阿芙拉清理床单和身体,所以当里德尔匆忙赶回来时,走进卧室看到的就是阿芙拉脸色苍白地躺在血泊中的场景。

她身下全是红色的血,连裙摆都被染红了,两条纤细的腿间仿佛孕育着一个埋在他心底深处的噩梦。

里德尔一向自诩从不曾有过“热爱生命”这样的情绪,他人生里那些能引起他短暂兴趣的节点基本上都和权力有关,所以对于生命这样的存在,他大多时候只持一种漠视态度,既不会因生命的降落而喜悦,也不会在生命逝去时感到惊恐——哪怕是他将它们亲手收割的。

他甚至还需要保持镇定,好不让那一瞬间切切实实掌控着他人生死的快感没过他的理智。

可是下午站在卧室门口时,他突然有段时间是茫然的。他的后背发冷,头脑空白,思绪在一瞬间飘得很远,几乎有那么一个闪念让他和早已黄泥销骨的梅洛普达成了和解,他意识到当时她也是像这样躺着的,但是身旁没有一个人能帮她。

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在诞下孩子的那一刻则成为了一个对自己生命失去了掌控权的母亲——是的,所有的母亲都要面临这一刻,然后梅洛普倒霉地发现,她这一生运气都差极了,她不止在一瞬间失去了那种掌控权,而是永远都无法再将它拿回来了。

这种思绪的漫游一直僵持到维尔塔宁带着魔药走上来,并告诉他阿芙拉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里德尔从头到尾不露声色,似乎显得别样冷静,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短短几分钟内他的后背僵得如同一棵枯朽的树木,而冷汗已将衬衣湿透。

然后他才发现,他刚才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包围了。也或许以往这种情绪就曾和他打过招呼,但只有在这一刻,它才毫不遮掩地暴露出来,以致于让他都不得不正面它的存在。

他在害怕。

他害怕鲜血、害怕腐朽、害怕死人苍白的面孔,因为这些都来源于一个令他一直颇感为难、不知究竟该如何安置的人。

他害怕并拒绝着阿芙拉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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