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的夜晚,房间里的壁炉明亮而温暖,人在置身其中时总是容易昏昏欲睡。
阿芙拉躺在床上,又做了那个梦,她梦到自己深埋于地下,不见天日。
她怀疑是来自地下的怪声又在偶然中入梦,于是叫莉莉安进来,问她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莉莉安胆子一向不大,但她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声响啊,小姐。你做噩梦了吗?”莉莉安不放心地问道。
“没有任何声响……”阿芙拉翻了个身,侧卧在床铺中间,“那大概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的确,这次的梦境中没有出现任何恶心的虫类。
在梦里,她被埋在泥土中时,可以看见自己已腐烂到露出白骨的指节和盘错的花根,玫瑰花丛汲取着她产生的养分,在她的躯体上灿烂盛开,就仿佛在替已经无法开口的她诠释着生命的意志。
窗外的雪势愈发猛烈了。
“是雪下得太大了吧。”莉莉安向外看了一眼,建议道.“如果您觉得害怕,我可以在旁边陪您。或者,我去请托马斯给里德尔先生带句话,让他回来吧。”
但阿芙拉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只是神情木然地盯着落在床单上的鸢尾花冠。那是她下午做手编花环时散落在床上的,床尾也到处都是花瓣和花冠,她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提不起劲:“你先出去吧,我再睡一会。”
莉莉安看了眼时间:“才不到八点,考夫特医生上次说让您规律作息的……”
阿芙拉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看上去心情好像很低落,神情也有些木然。莉莉安见状只好收起话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她又闭上眼躺了一会,听到里德尔一面上楼一面询问的声音。莉莉安一一照实回答,随后他推开卧室门,放轻脚步踱过来。
短短时间内,莉莉安来不及让托马斯去传话,应该是里德尔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进门时带进一股凛冽的气息,阿芙拉没有睁眼,听见他摘下手表放在了床头柜子上,然后很久都没有动作。
她忍不住半掀着眼皮看了一眼,发现他正神情不悦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知道是不是洁癖发作,正想着如何将床上那些可怜的花朵销毁。
“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马上就收拾。”阿芙拉嘟哝着坐起来。
里德尔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解开袖口的纽扣,意图在她收拾期间打消刚才不悦的念头。
刚才他走进来时,看见阿芙拉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大床中间,而黑色的床品上铺满了各色漂亮的花朵,看上去实在不像什么喜庆场面。
阿芙拉并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生怕精心编到一半的花环被毁,赶紧从床下拉出一个竹篮,然后动作迅速地将所有材料拢到一起,一股脑堆到篮子里。
她把篮子塞回去,抬头时正好对上里德尔无言的表情:“你就是这样收拾家里的?”
阿芙拉永远有理:“你要是肯把魔杖还我,家里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里德尔并不吃她这一套:“省省吧,阿芙拉,我不是没见过你以前是怎么收拾公寓和自己的宿舍的。至于你如今的药剂室——”
阿芙拉得承认,那里面的确不怎么整洁。她也没有刻意收拾过,反正里德尔一向不喜踏足物品杂乱的地方,那正中她的下怀。
她无可辩驳地耸耸肩,这个话题却提醒了他,让他想起前几天托马斯曾来请示过,是否要照着阿芙拉列出来的魔药清单去采购。那里面没有太出奇的物品,里德尔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
此刻,他想起这件事,便意有所指道:“我的宽容基于你的好自为之,阿芙拉。让一切处于有序可控的范围内,否则你清楚后果。这不用我多说,是吗?”
她坐在那里,稍稍歪着脑袋打量他,看上去意见很大:“我觉得传言对你的描述实在很不准确,竟然也没有人出来指正吗?”
里德尔解下领带扔在一旁:“你指什么传言?”
“都说——汤姆·里德尔擅长用俊美的外表和温柔的说辞蛊惑别人。要我说,这一句话里有一半都是错的。”
“很显然就算是脾气最好的人也会在你面前生出反骨,也许这就是你的能力,阿芙拉。如果你听够了警告和威胁,很简单——安分一点。只要你表现足够好,那么或许细枝末节上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她总觉得他说这话不止是为了采购魔药一事,倒更像是在暗指她为了马尔福而研究龙痘——尽管她从未这样承认过。
不过阿芙拉是不会主动接这种话的,以免她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被他抓到把柄。
“听说卡米拉前两天找过你的麻烦?”里德尔冷不丁问道。
阿芙拉措辞道:“倒也不算。阿布受了伤,她情绪激动也是难免的,况且她怀孕了,我还没小气到要同她一般见识。”
里德尔听出她话里话外的维护意味,忍不住调侃:“当时艾略特惹到你,倒不见你这么包容。”
时至今日,阿芙拉提起他仍旧没有好气:“艾略特要是会怀孕,我也会一样包容他的。”
“歪理。”里德尔虽然并不信她的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