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归是没再继续追究。
阿芙拉暗自松了口气,想着这事应该能翻篇了,心里忍不住开始谋划应该如何说服他同意她回柏林祭奠汉娜。
她正在出神,里德尔忽然坐到床边,然后伸手过来试她的额头:“莉莉安说你吃过晚饭就在睡。你应该没有发烧?”
“没有。”他刚从外面回来,手凉得像冰一样,阿芙拉条件反射地往后闪去,然后后悔地看见里德尔的神情变了一下。
外面的雪势是越来越大了,雪团就仿佛被打雪仗的孩子捏就一般,大片大片地糊在窗户上,将阳台玻璃从四面八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雪片砸落在玻璃上时,窗户会发出微微震动的响声,但阿芙拉觉得,这声音都不如她此刻心里打鼓的声音剧烈。
自从她病情起伏以来,里德尔很少再跟她发生冲突了,看得出来是他有意克制的结果。不过当所有的烦心事堆到一起时,可就很难说他还愿不愿意克制了。
“你的手太冰了。”阿芙拉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
他依旧面色不善:“过来。”
阿芙拉依言往他那里挪了一下。
“再近一点。”
于是她说一下动一下。
里德尔没有再用手试温度,而是一手按在她脑后,然后将自己的额头贴到她额上。
他的气息忽然靠近,紫衫的木香混在冰雪的寒意中,将她裹入其内。阿芙拉偷偷抬眼看向看里德尔,见他低垂着眼帘,一丝不苟地感受着她的额温。
“我没事,就是有点困……”阿芙拉解释道。
“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体温倒是正常的。”他放了心,打算去洗澡,松开手起身时不忘安排她,“时间还早,我建议你等等再睡。”
“既然是建议,我可以不采纳吗?”随即,阿芙拉在他幽幽瞥过来的眼神中噤声。
里德尔从浴室出来时,苦橙花的气息也随之而来。他似乎用她的洗护用品用得很上瘾,但阿芙拉只是腹诽,也不敢在这种事上指摘他。
她倚在床头上,拿着纸笔涂涂画画,看似实在练习排线,实际上看一眼就知道排得一团糟。
他过来后,拿着一本旧笔记本靠在床头,里头密密麻麻都是希伯来文,看上去比鬼画符还难懂。
阿芙拉一直在拿余光观察他。她不知道里德尔有没有察觉到,但总之他非常沉得住气,一如既往地安静推进着自己的日程,丝毫不因她的蠢蠢欲动而受干扰。
见里德尔没有要理她的意思,阿芙拉只好先抛出话头,尽管这话生硬得让她自己都想发笑:“你好像瘦了。”
他对着其中一页笔记思索了很久,分出神来回应她的话:“我记得不久前还有人叫我减肥。”
“……我是说这几天看起来又瘦了。”她往他身边靠了靠,“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还可以。”里德尔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在家呆着还挺闲的。”
“我知道。”
“或许我可以帮你的忙。”
里德尔不得不将笔记本合起来,叹息着看向她:“我但愿你不是在酝酿什么图谋不轨之事。”
她感到震撼:“你居然会用这个词来形容我。”
他挑挑眉,不置可否,并准备到楼下去躲避她的纠缠。
“我听说了霍华德的事!”阿芙拉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埃丽卡——他女儿是叫这个名字吗?”
里德尔面带不悦地转过身:“我是不是应该让这几天在庄园值守的人去领罚?”
“与他们无关。你知道的,如果我想打听一件事,有的是办法问到手。何况我只是听说了一些麻瓜界的动向,霍华德手中的项目饱受瞩目,报纸上也到处都是和他有关的版面,走到哪都能看到。至于埃丽卡的事,是我自己猜到的。”
阿芙拉一向很能猜,且在挖掘消息方面也称得上是不择手段了,里德尔比谁都清楚。当初要放宽对她的限制时,他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他甚至惊异于她安分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久——久到她再不闹点动静出来,他就要怀疑她是在酝酿什么惊天大阴谋了。
此刻,他抱臂靠在墙边,视线落在她身上:“所以呢?”
“埃丽卡在你手里吗?”
他耸耸肩,没有答话。
阿芙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劝说道:“你需要人质,但你也不知道药物研发什么时候能有突破。埃丽卡很脆弱,你要找人看住她,但如果这中间出了任何差错让她丧命,对于霍华德来说都是不可逆的打击,到时候他受到刺激,很难说会做出什么举动,你是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的。请问你手下的人有几个能把握好轻重?”
他听出了她的意思:“你这是在向我自荐?”
说实话,阿芙拉算是一针见血。这事容不得差错,他只能让足够信任的人去看守埃丽卡,但那几个恰好都是亡命徒,一个比一个嗜血如命。维尔塔宁或许比其他人合适些,但出于某些考虑,他暂时不打算把这份任务交到她手里。
让埃丽卡住到庄园里来,未尝不是一个选项,可潜在的风险也会增加——先不说安全性问题,阿芙拉本身就是那个最大的不确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