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当面挑衅这位?今天能活着出来算你命大!”
“谁能想到?原先不过是闹剧的戏码成了真!我原本以为这位的偏执仅仅是针对个人成就。”
“闹剧?你从哪里听来的?”
“大家都这么说。这位的性情倒是如假包换的冈特后裔,不过就算再往上追溯,萨拉查·斯莱特林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过是干了推崇纯血这么一件值得称道的事……”
“少说两句吧。乱听传言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你还是小心为妙。”
“哈哈。话说回来,你真当咱们这位夫人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这话可不敢乱说……”
梦里回响着的对话是阿芙拉中午身居药剂室时听到的,当时她分明没有看到这些人的嘴脸,可一旦到了梦境里,大脑却绘声绘色地给她补充出来——她并不想重温,也不想看到。
梦境的最后,她看见有人倒在血泊中,但看不清到底是谁,从身形来判断那甚至有几分像她自己。
阿芙拉急速喘息着醒来,她侧躺在床上,睁开眼时刚好看见里德尔俯身下来。
“做噩梦了?”里德尔将遮住她苍白面容的发丝拨到她耳后。
光源晃着她的眼睛,尚未清醒的意识依旧如溺水般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阿芙拉不适应地将脸埋到柔软的枕头里去,等待乱跳的心脏慢慢恢复至平稳。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的声音还很沙哑。
“刚刚。”里德尔陪着她在床边坐了一会,“我可能会离开几天。”
“知道了。”
“我会让乔伊斯留下来。这是个秘密的决定,他不会在人前露面,你也不需要声张。”里德尔这一串嘱咐语出惊人,“你知道一旦遇上恶咒应当怎样做的,嗯?”
阿芙拉脑袋钝钝的,还处于昏沉之中:“恶咒?遇上还不是只能跑……”
“所以如果有人带你离开,不要拒绝——当然,这人必定是你熟知的我的亲信。”
她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劲,把脸从枕头里露出来,看到他神色凝重的表情。
一个令人惊慌的念头跳入脑海中——有人要杀她。
阿芙拉想起里德尔说的话——不止是“多管闲事”的正义之士才会好奇她的藏身之处。他的仇敌妄图利用她来威胁里德尔,他的手下则为图谋长久安稳的荣华富贵而企图将她除之而后快。这些人将她视作里德尔的绊脚石。
她相信,在里德尔的部下中,想法和布奇·艾略特一样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他们不像艾略特那样行事鲁莽。
里德尔的部署是很难打破,但万事都有漏洞,只要守在庄园里的人中混有内线就可以,甚至里德尔完全可以故意设置一两个“内线”,好等着有人来自投罗网。
或者,阿芙拉也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自己制造新的“内线”——有没有人愿意主动当这个冤大头无所谓,只要是能近距离和她接触但又不是那么深得里德尔信任的人出现,那些好事的人就会自动闻着味儿找过来。最好,这个人还得和里德尔之间有那么点微妙的、不易察觉的龃龉。
她有个绝佳的人选,可以帮助她一箭双雕。
“或许我能把兴风作浪的人揪出来。”阿芙拉冷静地提议道。
这种事就算双方心知肚明也是没用的,只要不抓现行,对方就可以咬死不承认。
可惜里德尔并不赞同:“别轻举妄动,阿芙拉。我会想其他办法。”
“阿米克留下,那你呢?”阿芙拉坐起来问道。
“我会带走伊诺克。”
她似乎没法拒绝:“那你……自己小心。”
“嗯。”
她预备下床:“上完药再走吧。”
“上过了。”里德尔将她按下,欲言又止。
两相沉默中,阿芙拉下意识认为他此时想说的应该是“等我回来”。一句简短的话,即便是生死诀别的时候他都惜字如金地没有说过。
于是阿芙拉抬手帮他整了整衣领,选择做先开口的那个:“我等你回来。”
里德尔的唇角轻轻弯了一下,起身套起大衣离开。
阿芙拉放心得很。
她知道里德尔不会出事,因为他这个时候不能出事。除非是像上次那样半路遇到仇家,所以叮嘱托马斯多防着点还是很有必要的。
里德尔一连离开几天,这些天里大雨下下停停,天气一直阴沉得要命,温度也是浮沉不定,充分体现出春初气候的熬人之处。
中间阿芙拉差人和里德尔联系过一次,主要是她担心情势不定,会波及到莉莉安的安全,所以她想让莉莉安先回自己家躲几天。
莉莉安是聪明人,她很惜命,不会出去到处说不该说的话。况且她家里没有旁人——原本有个姐姐和年迈的母亲,但都在先前的战争中不幸去世了。里德尔没有反对阿芙拉的安排。
只是这样一来,阿芙拉就彻底失去了闲聊的对象。老宅偌大,只有穆勒会时不时进来转一圈,当她坐在楼下的时候,他也就理所当然成了她唯一的攀谈对象。
鉴先前有过不少次攀谈的经历,如今穆勒放得更开了,恨不得每隔十分钟就要进来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