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被人精心培育出来的蛇怪。即便它仍是不成熟的幼体,但和人类比起来,它的躯体也过于庞大了。
他们已提前做好准备,巫师们纷纷取出能够隔绝蛇怪视线的眼罩——那是一种经过魔法部设计改良的丝带,人在戴上它后视线仍不免会被遮蔽掉一部分,但总好过在和蛇怪的对视中死亡。
“多亏马尔福在最后关头的提醒。”忒修斯勾勾嘴角道,往常他可是非常吝于给马尔福说好话的。
有些巫师来不及反应,仍不可避免地倒了下去,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喊叫。
“毁掉它的眼睛,但确保不要伤及它的性命。”忒修斯说道。
“可是你的伤……”没等纽特说完,忒修斯就如风一般迅猛地冲了出去。
忒修斯几乎浑身都布满血迹,他反倒因此而庆幸了,这就让其他人无法分辨出他伤口的确切位置。他的一条胳膊已经使不上力了,即便是抬抬胳膊这样的小动作都会拉扯出剧烈的疼痛,胸口还有一个贯穿伤,但是他还没有告诉纽特。
这种时刻,没必要损己方士气。
忒修斯同邓布利多和纽特打着配合,其他巫师也迅速按照他们准备好的战略守好了各自的方位,尽可能掩护他们顺利行动。此前数次战役形成的默契让他们的动作看起来格外熟稔,就如同早在战争拉开序幕以前,他们就已演练了无数次。
“不要伤及蛇怪的性命!”他听见邓布利多再次强调道,尽管在场苦苦躲避着蛇怪追击的巫师都不能明白其中原因。
忒修斯却心如明镜。
他还在等。
等那个男人抬起魔杖,或是等他命令他的同谋——
蛇怪为他清扫了大片障碍,眼看一切都在重回他的掌控。
“伊诺克,动手。”里德尔说道。
“汤姆·里德尔,放下你的魔杖!”忒修斯适时站出来阻拦道,他就那样坦然地向他走过去,丝毫不因随时被攻击的可能而感到畏惧,“你真要做出这个选择——即便这条蛇怪和阿芙拉的生命连在一起?”
忒修斯看着那抹嘲讽的笑意从里德尔脸上缓缓消失,但他并没有放下手里的魔杖。即便伊诺克·托马斯已将魔杖放下了。此刻,他正犹豫地看着里德尔。
喧嚣的风声和压抑的沉默折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很清楚这是你的最后一个诅咒对象——我想此刻也该让你清楚了——它还是阿芙拉唯一的一条命。”忒修斯音量回落,话语的分量却那样压人。
压得人连心脏的跃动都仿佛迟缓许多,直至沉寂如死,不闻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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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赌局,也是她唯一的机会。今天过去以后,终结这个循环的希望将再无可能握在阿芙拉的手里。
“在魔鬼之眼中养护出来的僵尸鸟心脏,是世间罕有的魔药。将它和其他几种简单魔药进行调配后替换掉生死肉骨水中的某种成分,就可以制成另一种药效和生死肉骨水既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药物。”
“你怎么得知生死肉骨水的配方的?”杰西卡问道。
“逆向提炼?在学校时我就问他要过生死肉骨水,然后为阿布制作祛疤的药膏。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我可以试千百次,我还可以去请教邓布利多和霍拉斯。我甚至还改良了它的配方,让原材料尽可能不要局限在稀有魔药内。”
阿芙拉说起这个过程时的语气很轻巧,就仿佛她这些年来忍受的所有沉默中的磨难也不过如此——它们甚至连一个波折也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给她的人生进行微不足道的点缀。
生死肉骨,代表着生命的新诞。魔鬼之眼则将两个本不相关的生命联结到一切,如果一个死亡,另一个也必将枯竭。
若把她和蛇怪的生命联结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怎么不算一种新生呢?
“你疯了。”杰西卡木然地说道,神情及语气和维尔塔宁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如出一辙。
“我疯了?不,这就是唯一的办法,是我孤注一掷的底牌。”阿芙拉异常平静地说道,“我无法让里德尔喝下这种魔药,那就从他身边的可利用者身上下手。这是最佳的选择。”
选择让他的最后一个诅咒作废,抑或是等着他毫不在乎的索命咒在蛇怪身上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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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高地上的风一阵比一阵更猛烈,卷着才新生的弱势草叶连番打着颤,直至那些荏弱的叶子成为顺风而流的残片碎屑。
忒修斯就在里德尔对面不远处站着,看着他的神情中充斥着震惊、不解和愤怒。此刻那双倒映着萧疏草叶的深瞳究竟在被何种情绪底色渲染?忒修斯读不懂,也没那么多时间去读透他。
忒修斯敢肯定,那条骇人的蛇怪和里德尔在某种程度上灵感相通,它此刻亲密地盘踞在他的脚边,以一种凌人的气势衬托着他如同勋章般的满身血污,仿佛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无知无觉。
即便它要面对的是里德尔的索命咒,它也不会逃跑。忒修斯确信无疑地想。它会无条件服从里德尔的指令。
可里德尔迟迟没有动作。
——那就要轮到他来动作了。
忒修斯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