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当安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时,摩枭的第一个反应,是以为安施赶回了天山后发现自己不在,质问自己跑哪里去了。
原因是他发觉,自己这趟回魔域,路上顺便“拜访”下这些妖物的决定,实在是明智极了。
时间倒回几日前。
在禁地对妖物的屠杀,堪称是摩枭误入这片时空后,过的最愉悦的一段时光:汹涌的浑浊之气如同无穷无尽一般,疯狂的填补着他的残缺,死亡与尸骸构成与他的绝望舞池,在不见天日的密林中,只有腐烂与绝望让他感到愉悦至极。
不用考虑那些让他烦心的破事,摩枭沉浸在屠杀之中,一如当年他对天山所做的那样,不过,这里只有妖物的诡异咕嘟声,妖身被撕裂时的粘稠声,没有那些修真者各式各样的辱骂来的多姿多彩。
许多事情都已经消磨在记忆深处,然而那些修真者死前的面容,却随时间变得愈加清晰。
等摩枭反应过来时,他已然将葬神冢外围一圈近半数有名头的妖群都吸食了一遍,后果便是一身血水与粘液将他的俊俏面庞完全糊住了,只剩下那对冰冷的、嗜血的双眸露在外面。
更糟糕的是,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恶心的,妖物的浓厚腥味。
说到葬神冢,摩枭特意绕开了这里,倒不是因为别的,他总感觉这里面有种让他分外不适的气息。
体内的魔气过分充盈,这有些让他的大脑发涨,对杀人的欲望快速膨胀了起来,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下,他难免有些怀念当年和那位阴险狡猾的妖皇一道,无拘无束的,在人世间快活的小事来。
想到这里,他昏沉的大脑突然清醒了几分。
“真是疯了。”摩枭嘀咕一句。
他垂眸探了探体内魔气深浅,约摸恢复了五成左右。然后摩枭便不再留恋此地,记起自己的目的地是魔域。
他一路穿过禁地密林,直接到了幽海附近。
即使没了密林的遮掩,幽海附近的天幕,如同无尽的深渊一般,吞噬了这边一切光线——除了那诡异的海水上飘动的幽幽鬼火,以及岸边尸骸碎渣,倒影出海水的粼粼白光。
在黑暗中,摩枭踩着那些尸骸的碎片,脸朝着魔域的方向看了过去。他的脚底传来轻微的声响,尖锐刺耳,让他不禁皱了皱眉——是早就应该泯灭的那些尸骸碎渣,但浓稠的恶意附加在这些碎渣上,即使过了万年,它们仍然能发出自己的声响。
不去理会这些杂音,摩枭朝幽海的方向走去,他伸出一只手,以王的姿态俯视这片囚禁了魔族的监狱,像对待自己的一位奴仆一般,戏谑道:“恭迎吾罢。”
一阵海浪拍打向岸边,带来些奇怪的血肉,粘连在岸上的碎渣处,在摩枭的这声低语后,这可怖的幽海,缓慢的,以摩枭为中心,向两边退让开来。
于是,少年便从容的,在这令人惊愕的景象中,化作一道黑气,飘向对岸的那边。
*
魔域,其实便是被幽海包围着的一块如同孤岛的巨型尸骸上,更有趣的是,这尸骸是活物。尸骸不断的孕育出新生的魔物,仿佛无穷无尽,而幽海,天生能吞噬魔物,便是对这魔域最好的牢笼。
魔物自诞生之初,便靠着对同类的吞噬存活,如此迭代,生出了最强大的存在,被称为魔尊。
而有趣的是,与妖物不同,魔物自诞生起,便是一个完整的人类模样,除了浑身□□,不知廉耻外,很难被分辨出来。
在摩枭到达这尸骸旁时,他挑了挑眉:
自己面前的这片巨大的“活体”魔域,在缓慢蠕动了两下后,岸边的“土壤”中挤出一个人样的“婴儿”魔族,然后这个倒霉蛋便不慎直直掉到了自己的脚边。
“真是不负责任的母亲。”摩枭撇撇嘴,对这只管生不管养的魔域表达了谴责。
他低头看了眼这只紧闭着双眼的软弱玩意儿,毫不留情的一脚踢进了幽海,随后走上了岸。那玩意儿沉入海面,连气泡都没冒出一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与人类相似,魔族也在魔域建立了他们的魔宫。
摩枭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魔宫里。
如今魔尊刚死了不久,新的魔尊怕是要吞吃个百千年才能孕育出一位,魔宫无主,对摩枭而言,顺个东西走并不是难事。
只不过,没走几步,摩枭就注意到了些小问题,比如:路上遇到的这些低等魔物虽然没开灵智,但似乎很快能意识到自己的美味。
当他再次碰见一个身形佝偻的魔童,在将一只刚从地里被“分娩”出的魔物塞到嘴里,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时,摩枭用他那好听的声音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接着,优雅的用一根手指碾碎了这贪嘴小东西的脖子,然后理智的遮掩了自己的气息,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魔宫如同外面一样阴森恶心,因此,摩枭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等风光,他沿着魔宫外走了一圈,靠近了入口处。
自从上次魔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逃离了幽海禁锢,以至于造成仙门被妖魔重创,而最后因无垢的指星一剑,魔尊爆死,当时残留下的魔物返回了幽海后,因在人间的遭遇,显然更像人了。
说到底,人与魔的关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