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周观和钟小姐已经……”怀香忍不住往后猜想,又觉得不该过早论断,遂对此只当不觉。
不过事虽没十分,也有一分。怀香因为做的梦纳闷一天了,此刻得知钟敏珠可能心有所属,两块压着她的大石头不自觉就轻了许多,神情也比早上松快。
田枣纳闷她居然能跟钟敏珠聊得投契,基于以前钟敏珠来店里找过茬差点伤到她的事仍旧耿耿于怀,“小姐也太没心眼,她以前那么不待见我们,现在跑得比六爷都勤,难保不是肚子里又揣着坏水!”
“你呀也想得过于多了。”怀香一直没把钟敏珠视作什么凶神恶煞,自然也没往心里去,“以前也并非她有意,失手而已,她若真有心针对我们,也不会还来关照我们的生意。”
况且如今看来,钟敏珠对戚醉也没了执着,若是她真跟周观心有灵犀,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果然梦就是梦,做不得真。”
田枣听到她兀自嘟囔,一头雾水地抿了抿嘴。
不过怀香这心里一松也没能睡个好觉,大概是那日从戚醉那里走得急还是着了风,晚上又没休息好,转头就病倒了。
年底戚醉忙着公司盘账,也没怎么去入醉香,还是毛惜月去店里的时候听田枣说的。
毛惜月如今算得上家中各处的传话筒,待戚醉回家就转告了他。
戚醉一面担心,一面又有种难言的落空,觉得自己跟怀香相处也有几年了,她生病或是有事他都不是当先知道的。
戚醉觉得这样明知心意却无法一步到位的关系很扰人,明明喜欢着却得处处营造出不喜欢的假象,各种情绪堵在心里发酵起一团酸涩欲爆的闷气,令他每每思之都只能唉声叹气,他忽然理解了书中“暗恋”为何物。
兀自伤春悲秋了一阵,戚醉便去了怀香那里。
田桃没去店里,留在家中照应,开门看到戚醉没有表情的脸,当即紧张得拧起了手指头,“六爷……”
“香香怎么样?”戚醉说着已经提步上楼。
田桃赶紧跟在后面,“刚吃了药睡着了。”
卧房的门半开着,戚醉定睛才找到床上蜷缩起来的人,近前看到被子底下烧得酡红的脸,浓眉皱得更紧,“烧成这样?”
田桃动动嘴唇,半句不敢回,见他摸起怀香的额发低头贴过去,眼皮一抖视线也不敢乱放。
“吃过几顿退烧药?”戚醉抚了抚怀香发烫的脸,拿起一旁的体温计。
“昨天下午回来小姐说不舒服,晚上便有些发烧,算今日吃过三顿了。”
“高烧退不下去怎么不叫大夫?”
“小姐打小怕打针,我说找大夫她病里也不肯。”
“知道她是病人你们这些没病的也跟着胡来?”
戚醉的语气没有多高,在田桃听来却止不住心抖,站在原地步子也不敢挪。
眼下戚醉也顾不得再多计较,打电话让常跑戚家的大夫过来了一趟,期间拿毛巾给怀香擦了擦脖颈四肢降温。
身体在病中太难受,怀香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知道是他来了,眼皮也没睁开虚虚嘟囔:“六哥……”
“看来还没烧糊涂,认得我呢。”戚醉听到声音便俯了下身,碰了下她快烧成红柿子的脸。
怀香潜意识里觉得他又会调侃自己,浑身又软又疼动也动不了,便只有嘴里哼哼。他的手比自己的皮肤凉很多,贴上来就像一瓢凉水熄灭沸腾的火焰,令她不自觉想贴得更紧些,在那手挪开的时候不舒服地哼唧。
戚醉又把手放回她额头间,一下一下匀着,不时试探着她的体温。
大夫来后说最好还是打一针,戚醉刚点头就听见怀香哼唧的声音变大了些,“我不要打屁股针……”
戚醉无奈又好笑,看她还迷糊着,哄道:“不打屁股针。”
“什么针也不打!”怀香耳朵里清晰能听到戚醉的声音,知道他会哄自己,所以对他说的话压根不信,像只慢吞吞的乌龟一样从被子里蠕动挣扎起来。
戚醉顺势将她抱住,一手捏住了她两只手腕,朝大夫使了个眼色。
大夫也是行家,配好药剂找准时机就是一针,没等怀香扑腾就把药推完了。
上臂间针眼的胀痛逐渐扩散开,怀香觉得自己又被戚醉骗了,本来病中就敏感,当即觉得委屈至极,靠在他怀里一抽一抽地淌眼泪。
“真哭啊?”戚醉忍俊不禁,抹了把她的眼泪,“都当掌柜了还怕打针,不退烧你想把自己烧成傻子?”
怀香听着这话更觉得不服气,当掌柜怎么就不能怕打针了?都是头一次做人,七老八十也不是事事都能从容的。
怀香越想越委屈,戚醉将她放下,她蛄蛹进被窝里就调了个身,把背丢给他。
戚醉看被子隆起的一团还一起一颤的,看着好不可怜,也只能软语轻哄。
药剂作用得很快,怀香哭着就睡过去了。只是身体的症状短时间不能消散,皮肤在被子上蹭一下都觉得有种似疼非疼的感觉,翻覆了许久才彻底沉入梦中。
这一觉又不知睡了多久,怀香隐约听到有韩雅蓉的声音,眼皮努力睁了好几次才分开,围在床前的面容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