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了一遍。
霍文武指了指诊所:“我还在上班呢!”
许一冉瞅向里屋病床处,床铺还是空着的,没有人。
她用眼神示意霍文武:反正是自家开的诊所,关一天门应该也不是问题?
她央求的小表情别提有多无辜乖巧。
霍文武慢慢嗦完一整根面条。
悠悠道:“我记得你今天早上应该有英文补习班?”
有一个爱唠叨的小舅妈,他对自家表妹的时间排表比她本人还要清楚。
许一冉面不改色地扯谎:“老师生病,今天我们刚好放假!”
“哦……那这是什么?”
霍文武将手机屏幕点亮,里面静静地躺了最新的两则短信,都是出自许妈妈之手——
【一冉是不是跑去麻烦你了?】
【如果去了,不用客气帮我直接拿棒子抽回来,她上午还有课就瞎跑出去玩!】
许一冉;“……”
喂,老妈!你告状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撒谎大法失败,但还有一套撒娇大法。
许一冉一整只直接赖上桌面,她成大字铺开抱着一叠账单进货单不撒手。危急时刻,霍文武只来得及护上差点撒掉的面汤。
再抬头,发现自家表妹正朝着他死亡凝视。
“快说!我妈和我,你偏帮谁?”
一个类似于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后你先救谁的问题。
霍文武笑眯眯:“这都没有我吃饭重要!”
得!时隔多年差点忘记她表哥的属性——笑面虎一枚!
怎么可能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下去。
不过,横看侧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许一冉都没瞧出霍文武哪里抑郁了。
但这或许是他笑眯眯的狐狸眼,太具有欺骗性。
许一冉摸摸下巴,她想:今天还得再观察看看。
一番软磨硬泡。
许一冉终于求得一起去欢乐谷的机会,前提是她上午先上完英文课。
她得寸进尺:“英文课也一起去?”
重生再见到表哥,她是真舍不得分开。
她望向霍文武的眼神快要拉出丝来。
霍文武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他将手机打开,通讯录调到许一冉老妈的联系界面,
“嗯?你刚刚说什么?”他笑眯眯询问。
“不,没什么。”许一冉泪流满面地回答。
上完课是中午十二点。
离明天的凌晨四点,还有十六个小时。
在外面用过饭后,两人乘公交来到欢乐谷。时间恰好是正午太阳最大的时候。
许一冉之前经常来这里,早年还办过年卡,可以说是对游玩路线了如指掌。
她道:“这会人不是很多,我们直接入园先上海盗船,然后去排过山车。”
巨大的海盗船被吊起在空中,宽阔的蓝色横幅和深黑色的船长帽让这里的地标非常明显。
霍文武来了兴趣,是男生总会对这种海盗类的造型更加神往一些。
他上台阶的速度比许一冉还快,还不忘招呼道:“我们往后排坐。后排摆动幅度更大会更刺激一些。”
许一冉惊讶:“你不是没来过吗?”
霍文武睨她:“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路啊?”
“哦。”
许一冉郁闷地应了一句:“早知道你了解一些就带你直奔去过山车了。那个更刺激一些。”
等人玩嗨了,她也好套话!
“确实,”霍文武拍拍扣住他们的金属扶杆,评价道,“这看起来和摇摇车一样。”
不过等“摇摇车”开始晃动,情况就急转而下地变化。
许一冉还靠在椅背上,身边霍文武就一个前倾,双手抓住扶杆。
许一冉:“……哥,你没事吧?”
迎着风,霍文武面色狰狞,八颗大牙严丝合缝地咬着,话是硬生生挤出来的:“没——事!”
许一冉:“……”
侧头过去平喝几口风,许一冉神清气爽,等回头再去看霍文武时,海盗船恰好行至最高点。
霍文武低着头,脸色已经白的发青。
“表哥?你还好吗?”许一冉又问。
这一次霍文武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连忙递过去一个塑料袋。
呕——
一股直冲天灵盖的味道顺着风灌进许一冉的鼻子里。
许一冉:“……”
是谁刚说这是摇摇车来着?
打脸来得不要太快好吗?
蹿上来,扶下去。
在垃圾桶边缓了好久,霍文武终于能喘口气说句话。
他道:“一把老骨头了,果然还是玩不了这些年轻人玩的东西。”
来了!这股令人不安的、扑面而来的抑郁之气。
许一冉心道。
明明才二十四岁的男人却如此衰颓,果然还是心里藏了抑郁不得志的事情。
难道是被早年间的过分拼搏榨干了精气神?
许一冉语重心长地拍拍霍文武的肩膀:“哥,青春就是要拼搏和奋斗啊!”
她用上了老前辈最长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