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山望着姜樱离开的背影竟然笑了,带着几分狼狈。
他垂眸,手掌触碰沾着口红印的杯子,缓缓贴近唇边。
这一刻并没有因为姜樱怦然心动的答案而庆幸,反倒很难过,无数的怜惜与心疼将面孔扭曲,随时随地会炸掉,仿佛胸腔被荆棘握固,纵然盛开千万朵花,可渗出的血液却吸引来蜜蜂叮咬,只剩遍体鳞伤。
独自承担那些秘密,肯定不好受吧。
他用力闭上眼,半晌后才起身,拿着手机打了几行字:“漏网之鱼悉数捕获,任务已完成。”
对方近乎秒回:“渣滓也上钩了。”
陈半山看了眼还在厨房跟魏闲交谈的姜樱,播通电话:“我们这批人什么时候离开?”
“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上面说,如果留下,糖人店可以给你。”
“好。”
“功成身退的感觉如何?”
“挂了。”
“等会儿,你手怎么样啊......”
“命大,死不了。”
虽然姜樱是背对着外面,可魏闲却挺在意落魄的陈半山,谨慎观察着:“他好像在打电话,噢,现在人已经不在座位上,走到巷口,拐弯了拐弯了,咱们还继续嗦粉么?”
“我想比他先一步回家,收拾东西,今晚就走。”
魏闲眨眨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是连面都不愿意碰上。
姜樱抱歉:“打包回去的粉可能没那么好吃,要不你记我一次,以后姐姐肯定会再请的!”
听到‘姐姐’两个字,魏闲的表情僵了僵:“没关系,坨了就坨了。”只要是你买的,我都能吃。这后半句,没敢说出来,压在嗓子里。
他轻车熟路地拿起打包盒走出去装粉和浇头,俯身收拾,余光却一直没从姜樱身上离开。发现她正在看美团入住,里面便宜、适中的房全满了,有些已经被提前预订,有些因为深夜贵到离谱。
那张姣好的脸,满目愁容。
少年眸光闪烁:“如果实在没地方去,要不,委屈委屈住我家?”
其实说这话时,魏闲有过期待,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没曾想,姜樱呢喃道:“那就麻烦你收留我一晚上。”
魏闲瞳孔黝黑发亮,听到回答后,瞬间睁大眼,里头洋溢着湿漉漉的喜悦。
“咱们硬件设施超强,提前20分钟赶回山上不成问题!”他对自己车速非常有把握,兴奋的拽住姜樱,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绅士底线了。
一脚油门轰底,尘土飞扬,靓丽的跑车直冲而去。
等姜樱到糖人店后院的时候,家里黑着灯,陈半山还没有回来。
她的东西不多,简单收拾一下又重新装回行李箱,就是今天换洗后的衣服还晾在阳台,正准备拿进来时,突然听到对面房间传来“扑通”巨响,声音很大,好像是什么重物砸落,有股闷闷的钝感。
姜樱探头,原来是杂物室的窗帘掉了。
里面的东西歪歪扭扭,一览无余,甚至还有块被红布包裹着下.体的模特架。
大脑敲响警钟——
姜樱最终没抵过好奇心驱使走了出来,停在窗户外。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她亲眼看见无数顶男性假发,有满头银丝,有鬼火少年,与此同时,各式各样的眼球、鼻子、耳朵等器官储存在瓶瓶罐罐中,甚至因为走得急而忘记塞上封头。
“白色的物质怎么有点像胶?”
姜樱拧眉,尤其瞥见眼影盘、唇膏口红、粉底液后,便产生了更荒诞的想法,这个男人除了是人渣该不会还有什么异装癖吧?
实际上,只要她把手搭在门把上轻轻一推,就能进去,因为陈半山临走前忘了锁杂物室的门了。
-
糖人店商铺前街,停着刚熄火不久的摩托。
旁边斜靠着一个男人,滞留在那儿,像犯错不敢回家的小孩。
他抬眸,盯着屋内隐约泻出的光,料到姜樱已经回来了。
思索半刻,还是觉得应该先坦白。
手中捏着的易拉罐还剩点酒,他仰头灌进嗓子里,凸起的喉结动了动,随便一抛就丢进了垃圾桶里。
陈半山打开和姜樱的聊天对话框,发了长长的小作文,无非就是承认自己身份,可最后又觉得不妥全给删除了,只留下一句:
【我们谈谈好吗?】
然后,按了发送键。
很快,醒目又刺眼的红点映入眼底。
界面弹出一条消息提醒“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陈半山垂头看着手机,大夏天的脸上也不见冒汗,可衣服已经湿透了,汗水顺着领口往下滴。
世界顿时安静,好像受到什么打击似的,脑袋嗡嗡,听也听不见,看也看不清,模模糊糊,眼尾泛红带着些泪花。
“老陈,咋还不进去,是不是喝醉了。”隔壁商铺听到动静后出来瞧,害怕对景区影响不好。
陈半山猛地吸气,应着:“没事,我散散酒气。”
邻居一拍脑袋,调侃道:“是吼,今时不同往日,你里面有个美娇娘。”
这话彻底刺激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