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她是特殊的吧?
不然, 她怎么会大费周折地将她留在人世间?
细细密密的水柱倾盆而下,站在花洒之下的子猫和明看着水珠汇集在自己睫毛上,而后坠落。满屋子五条悟毫不掩饰的, 说是故意留下的残秽使她心浮气躁。
“……”
关上水闸, 似乎这样絮杂的忧思便能与水流一起、统统滚进下水道消失不见一样。
子猫和明擦干净了身体, 换上了居家服, 走出了盥洗室。
“……啊,小和明。”
她愣了一下,踌躇着要不要自己主动离开比较好。但是那个主动拉开距离的人却温婉地朝她招了招手。
“头发不擦干就睡觉可是会头痛的。我来帮你擦擦吧。”
心中的踌躇一直存在的暗涌融化,子猫和明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坐在沙发上,脑袋上传来了温和揉搓的力道。
“……”
真不公平,她想。那个人用她的标准来衡量她们之间应有的距离。
但她也完全可以反击的。
她可以拒绝——湿漉漉的头发可以用吹风机。甚至用咒力烘干也OK。
她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的手臂——她现在越来越与这具后来的人形身体契合,所以就算是顶级的咒术师,只要不是专精此道, 也难以辨别她的种族。
但因为是自己,所以只要在眼中凝聚咒力的话,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看到肘部的球形关节;不这具出自人偶师大家罗真的杰作多么栩栩如生、精妙逼真,她多么与生前的她外貌如出一辙,也不能否认会因为“头发不擦干就睡觉”这种原因第二日头痛的原出厂配置, 那个她曾使用了十六年的肉身,已经伊藤抛尸荒野老林了。
她完全可以拒绝的。
……却没有拒绝。
“和明把头发染黑了呀。”
其实不光是发色,唇钉、耳钉、还有美甲什么的取的取摘的摘洗的洗了。
“看起来像是个成熟靠谱的大人了呢,一起挽着手散步的时候,会人说是和我一个辈分的人吗?”
为她擦拭头发的人用同样轻柔的语调笑道,子猫和明的内(灵)核(魂)有些烧。
“唔, 毕竟现在我是社会人了……”
她小声嘀咕。
和同行竞争的时候,个性化的装扮使他们掉以轻心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但若是让客户留下了轻浮不靠谱的印象、影响合作就不好了。脱离了束缚她、操控她的静江家,如今倒也不必再用“时尚”来强调自己的自由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只是这个是不用说出来的。
子猫和明希望在苍秋实眼中,自己一直是能庇佑她的可靠港湾。
“也没有什么外国血统的……”
子猫和明找了个理由,“金发,会很奇怪吧?”
“怎么会?”
“秋实姊喜欢我金发的样子?还是黑发?”
她不动声色地用发色试探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我们家和明这么漂亮,又帅气,就是七彩颜色的头发撑得起来,好看的呀。”
“……是、是吗?”
这只有表面上冰霜雪魄一般纯洁的少女熏熏然地微红了脸颊。
“最近工作上怎么样?”
“挺顺利的。”
说到这里,子猫和明的脸上也出现了淡淡的喜色。
这些时日,在苍秋实提醒之后,子猫和明化悲愤等一切负面情绪为动力,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事业中,一次也没有回来过,事业自然也对她的努力投桃报李了。
要不是今日五条悟有意无意——她私以为那个白毛混蛋铁定是故意的!——地赶走了她布置的眼线们,她也不会在加班的间隙、觉察到信息后大晚上这么急吼吼地赶回来,没想到倒和苍秋实缓和了气氛,收获了意外之喜。
“就是酒局免不了,对了,”
子猫和明侧过脸,视线的余光却紧盯着坐在她身旁的黑发女性,“刚才……我看到冰箱里有姜撞奶,打算洗完就喝。”
“唔……那个啊,中午做的还是剩下的,我等会儿给你去冲山楂蜜糖水怎么样?”
子猫和明一顿。
心中的逐渐和缓的暗涌在这一刻激烈了起来!——可是,仍旧在不知薄厚的冰层下潜伏着,冰层掩盖了一切的咆哮。
“等等!”
她猛然拉住了起身就要往厨房走的苍秋实,像是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之后,她将语气拿捏地柔和了些:“……解酒汤我早就喝了。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她迟疑了半晌——饶是再怎么嫌恶那些名流,静江家的教育还是在她的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例如,拉不下脸——还是摁不住低声说:“……我们好久没见了。”
她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