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淙淙的水声,被温暖的某物推动着向上浮去。
迷离间,回首看去,是谁在捂着脸打碎了以往成熟模样,在抖动肩膀暗泣呢?只余下寂寞空妄的镜子一般平静的湖面上,回荡着隐隐约约的祈祷声。
可是哪里有什么水面,有什么祈祷?
断续的记忆被逐渐苏醒的理智用逻辑串成了梦的形状,然后大脑这样通知予他。心只顾着跳动,对他却没话可说。
他便睁开双目。
寻常平和的旅途中,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近在咫尺。
“灰原……灰原!?”
七海建人双手牢牢地捏着灰原雄的肩膀,“你——!?”
“啥?啥!建人?”
正在看卖药郎货箱中不可思议的神奇货物的灰原雄一头雾水——不过比起新奇物事,当然还是不对劲的朋友更加重要。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还是……做噩梦了?”
灰原雄给出后一个选项的时候,他自己也很迟疑,“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虽说他和七海建人是同辈人,但是他这个搭档一向表现的比许多大人、还有他们那些不靠谱的前辈们都要来得谨慎沉稳的多,灰原雄也很信任他。像“因为做了噩梦而向亲近的人要安慰的拥抱”……怎么说呢,灰原雄的妹妹十岁之后就不会这样了。
更遑论是SUPER成熟的大人七海建人(未成年)呢!
“……不。没什么。”
倒是七海建人自己也犹豫起来了,不知残留的情绪为何物。
“我……刚刚、是在整蛊。”
他迟疑着说完这句话后,看到不光是灰原雄,连铃宫监督也一并流露出了惊悚的神情——毕竟严肃的人说笑话时完全分辨不清那是否是玩笑话嘛,“……喂!”
“这是,”这时,货郎问了,“到外面的车吗?”
“啊,”父女中的女儿回答,“这是从外面到四津村的班次。您是打算去四津吗?”
“唔……”
卖药郎回答,“真是苦恼啊。我正打算去秽(江)土(户)。罢了……希望这次,能找到需要我货物的客人吧。”
“货物?您是行脚商吗?可是,您的衣着……?”
“需要一个,吸引客人的嘘头啊……”
卖药郎笑了起来,他似乎又是没笑,只是唇角向上勾勒的唇妆给了人错觉,“毕竟,在下,只是一介没有什么名声的小小卖药郎、仅此罢了。”
七海建人:“……”
这句话没由来的让人心生怒火,偏偏又找不到源头,迁思回虑之间,已经置身于相良邸的七海建人看着千岁绿眼睛的梦见苦苦拽着同伴的衣袖不愿放开,望着的却是自己的方向,不由问道:“为什么看着我?”
难道他冷淡严肃的脸,对于这怯弱的儿童来说,还能比灰原更讨喜吗?
“因为,”
飞鸟井木记出人意料的老实,七海建人问她,她就一点儿也不讨喜地回答了,“你不是尸体。”
“……”
这话说得,好像灰原他是尸体一样。
灰原雄哭笑不得,示意七海建人别放在心上,七海建人叹了口气:“不要这么说。这样是很不礼貌的。”
“那么,”
飞鸟井木记直勾勾地问,“我会被杀吗。要杀,可以。但是,请把Akimi……把她带回来。还给我。约好了的。”
“不会的不会的,”
灰原雄揉了揉小女孩的头,“虽然不讲礼貌不好,但是怎么会死呢?”
“会痛。”她说。
或许,是因为小孩子没有区分痛与死的判断力吧。
“很痛。”
她接着说,“很痛。很痛。很痛。死了,然后,我又睁开了眼睛。”
她看向灰原雄:“大哥哥,是要打我的头吗?”
“啊啊,明日香大人……”
仆佣诚惶诚恐地跪伏在了地上。
看样子,殴打小女孩的很大概率不是她。说起来,既然飞鸟井和明日香势不两立,那么飞鸟井木记会是这里生长起来的人吗?
那又是谁将她带回四津村的呢?这孩子又是怎么孤零零地在相良邸的呢?
“打眼睛的话,周边会肿的很厉害。打鼻子的话,可以流出血来的。打太阳穴的话,我会给不了反应给你们看的。打……”
“……不要再说了!——”
这是正常人无法接受的、由受害者平静总结的《殴打观赏指南》。且是由受害者自身也将自己的痛楚熟视无睹的、反倒旁观者一般地指指点点——不,是她已然丧失了自己是个人类的意识,而是人格崩毁地将自己视作了“怎么样使用都好”的物品!
……老天啊,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恶劣的恶|性|事件吗!?
“……怎么会?”
灰原雄抿紧了嘴唇,但他还是选择收敛怒意,对不会笑的女童露出了阳光一般的笑靥,“不是要打你啦!只是因为小木记很可爱,所以我才想要揉揉你的